李惜儿自诞下皇子朱见济之后,就被封为懿贵妃,住的地方也由颐和轩移到了长宁宫。
没过多久,忽然传来消息说皇后病了,无法统驭后宫,因此由懿贵妃暂掌后宫权柄,宫里人纷纷来道贺,送的礼物都填满了长宁宫的两间屋子。
晚上掌灯时,才清静了些,忽然太监来报说皇上驾到。
李惜儿慌忙出来跪迎。
“起来起来,”朱祁钰满脸堆笑,“朕只是过来看看,不必多礼。”拉着李惜儿的手,“这几日感觉如何?”
李惜儿脸上带着倦意,但仍笑着说道:“这些日子呀臣妾这里就跟过年一样,来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这不,才清净了些,皇上就来了。”
“看来朕扰了爱妃的清静。”
“臣妾失言了,”李惜儿笑着欠了欠身,“那是因为皇上一来,臣妾这里就立马变得清静了。”
“爱妃不用解释,”朱祁钰笑道:“朕何尝不是来你这里躲清静了?”
“皇上是又遇见什么烦心事了么?”李惜儿问。
“一言难尽,”朱祁钰也是一脸的疲倦,“江西发大水,冲毁民田数十万亩,造成灾民无数,需要赈济,可户部早空了,需多方筹措钱粮赈灾。边关的军马器械需要充实,士卒也要补足操练,可这都需要银子。大臣们遇见了难处只会推倒朕这儿,什么都要朕拿主意,那还需要他们干什么?唉,不说了,你这几天掌管后宫感觉如何?”
李惜儿微微一笑,“皇上将这副重担压给了臣妾,臣妾的感受倒是跟皇上一样呢!”
“哦?”朱祁钰眉毛一挑,“宫里是有人为难你么?”
“有皇上做臣妾的靠山,有谁敢为难臣妾呢?”李惜儿说道:“只是宫里上万人的吃穿用度都掌握在臣妾手中,臣妾不敢稍有懈怠,生怕什么落在地上,让皇上为难。”
“这倒无妨,”朱祁钰笑道:“凡事开头难,做熟练了也就没什么了。”
“皇上怜着臣妾,臣妾心里明白,”李惜儿道:“只是臣妾为人愚笨,不会讨别人喜欢,做事难免遭人非议。”
朱祁钰眉头微微一皱,“是太后为难你了么?”
“不,”李惜儿道:“两位太后已不问世事,怎会为难臣妾,纵说什么,也是臣妾做的不够好。”
“是皇后?”
“皇后娘娘尚在病中,如何指摘臣妾呢?”
“是熙媛?”
“长公主天真烂漫,更不会说臣妾什么了。”
“那你的话里究竟是说谁在非议你呢?”
李惜儿微微一笑,“皇上不要乱猜了,臣妾是在自责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
“唔......”朱祁钰摇摇头,“这宫里只有你真正向着朕,也只有你一直在为朕分忧。”
“可臣妾做的还不够,”李惜儿道:“朝廷艰难,还要拿出大把的开销填补后宫,臣妾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头啊!”
“呃,那爱妃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跟朕仔细说说。”
“臣妾是想裁撤一些后宫人员,”李惜儿说道:“这样可以为皇上剩下来不少银子。”
朱祁钰点点头,“自朕登基后,已经放出宫一些人,爱妃还要裁撤哪些人呢?”
“臣妾身边用不了那么多人侍候,”李惜儿道:“留下一半的人即可。”
“这怎么行?”朱祁钰道:“那两宫太后和皇后那边......”
“她们那边的人一个不减,”李惜儿接下他的话道:“太后与皇后的体面还是要有的。还有长公主......”顿了顿,“到明年都十六岁了,如何议亲,还请皇上示下!”
“你是说熙媛的亲事?”
“嗯,长公主年纪渐长,总是要为她寻个驸马的。”
“这可不大容易,”朱祁钰叹了口气,“熙媛心里是属意杨牧云的,可这人已有妻有妾,如何能招为驸马?那不是失了我皇家体面么?”
“长公主就真的那么喜欢杨牧云么?”
“这也算是一段孽缘,”朱祁钰叹道:“三年前,朕还在藩邸时,偷偷领着熙媛去了一趟南都,遇见那杨牧云后,熙媛便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长公主那时还年幼,如今已过去了几年时间......”
“你不了解熙媛,”朱祁钰打断她的话道:“她认准的事情无论谁都拽不回来,太上皇在位时一再贬谪杨牧云,就是想断了熙媛的这份念想,可是......”摇了摇头,“却没有什么效用,熙媛一直嚷嚷要出家当道姑,连她毓秀宫都布置得如同一个道观一样。唉——朕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