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云的身子被震退数丈,一惊之下,“呛”的一声拔刀出鞘。“刷——”一刀向对方扫去,却见对方身子微晃,刀锋堪堪离他半寸距离划过,没有伤及分毫。杨牧云大惊,出刀更加凌厉如风,手腕翻动间,已连劈出十余刀,刀刀狠辣,刀刀致命,可却连对方身上的一块衣袂也没碰到。
谁知对方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句,“不错。”身形瞬间移至杨牧云身侧,左手竖掌如刀,若鬼魅般探了出去,在他脖颈上一划,然后倏地立于一旁。
杨牧云只觉颈侧被人触碰了一下,不禁一呆,收住刀势,怔怔的看着那人,“你,你是......”
那人双眉微扬,摘下了脸上的蒙巾。
“师父——”杨牧云瞳孔一缩,失声叫了出来。
那人微笑颔首,“这么多日子不见,没想到你的功夫又进步了。”
“弟子拜见师父,”杨牧云向着那人一揖,脸色黯然道:“弟子的这点儿功夫,比之师父还是差得有些太远了。”
“能认识到这点,孺子可教也,”那人一笑,“你的武功比为师虽然差距尚远,可也不致于这么快被为师所趁......”面容一肃,缓缓道:“遇见高手,更应该平复心绪,以不变应万变,似你方才那般,失了先着心便乱了,大砍大杀一气,看上去威势汹汹,可在真正的高手眼里不值一哂。若是刚才在你脖颈上划过的是不是为师的手,而是一把刀的话,你现在还有命么?”
“师父说的是,”杨牧云垂首赧颜道:“弟子有负您的教诲。”
“也罢,”师父轻叹一声,“这段日子你一直在行军打仗,功夫能不落下就很不易了。”
“师父,”杨牧云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那日在开平卫堡的鞑子大营外与你一别,弟子真一直担心你呢!”
“担心我什么?”师父淡淡一笑,“怕我被鞑子掳了去么,你师父我又岂会如此不济?”
“师父,你把弟子引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么?”
“难道有事为师才能见你么?”师父的目光甚是柔和,“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最近可好?”
“师父......”杨牧云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儿夺眶而出。
“看来你心里很是委屈啊!”师父轻声叹息了一声说道。
“没有啊,师父过虑了,”杨牧云佯装笑容道:“弟子此次出征归来,恐要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这样就能跟师父在一起,日日聆听您的教诲,岂不是好?”
“这是你的心里话么?”师父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为师听闻你所立的功劳不小,怎么,朝廷不会重用你么?”
“此次天子幼军出征几近全殁,”杨牧云苦笑一声,“皇上不下旨降罪就不错了,至于重用,弟子更不敢奢望。”
“不用这么悲观吧?”师父笑了笑,“不过在天子幼军中担任军官的都是勋臣子弟,你一人表现太过耀眼的话,的确太扫他人颜面了。”
杨牧云默然不语。
“皇上把你安插在这支出征的队伍中,一则是要你在军旅之中多加磨炼,二则是要你结交这些勋臣子弟,”师父悠悠道:“看来第一个目的你是达到了,第二个目的么......”摇了摇头。
“弟子得罪了成国公世子朱仪,”杨牧云道:“他父亲成国公朱能现在是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旁人避我还来不及,至于结交,弟子可是高攀不上。”
“你呀,”师父指着他笑道:“就是放不下你清高的架子,也难怪,比起你一刀一枪拼杀赚来的功劳,那些袭爵封荫的勋贵子弟的确不大让你看得起......”面容一肃,续道:“可你既然想打入这个圈子,就得放低身段,好好高攀一下他们,就是高攀不上,也得摆出一副谦逊的低姿态来......官场可不比江湖,不能只顾自己的一时快意而触怒他人。”
“师父教诲的是,”杨牧云眉峰微拧说道:“可弟子一开始便触怒了世子朱仪,北征时不愿与他们一起屠戮草原部落冒功又惹了众怒。这个圈子弟子看来不好再待下去了。”
“怎么,就遇见这么一点点难处便打退堂鼓了?”师父睨了一眼杨牧云道:“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弟子么?”见杨牧云不答,面带有追忆的神情说道:“为师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十二岁,别看年纪不大,说话却带着冲天的豪气,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常以国之干梁著称......”
“弟子当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杨牧云的面容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