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身处高位必然是要思虑周全,他并不是那种大公无私,全然不顾及自己家里头和后世子孙的前途的“纯臣”,他要出征,所以一定是要先安排好后方,永盛皇帝和自己个君臣相得,皇帝这边会指手画脚或者是掣肘,这是决计不可能的,但若是有人暗怀鬼胎,意图有什么阴损的招数来拖延亦或者是阻拦自己大军前进的征程,却又让人寻不出什么错处来,这种事儿太多了,傅恒主持中枢多年,哪里还不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和窍门?
单单兵部一个小小文书,就可以让大军所需的粮草延迟发放半个月,这半个月若是在平时,可能也就是到处打秋风一番过去了,可若是在战事呢,出现这样的事情,到头来自己的大计败了,还有心思来寻别人的不是吗?
所以傅恒一定要为自己大军出征安排好后勤的关键人选,这个人选,他选了自己的儿子,内举不避亲,他也知道轻重,若是想要大事儿能成,缅甸能够顺利打下来,这后勤上,不能有任何人干涉。
福隆安到底如何,但傅恒还是略微有些不放心,所以要让李师爷辅佐,又要求福康安也从旁协助。
“李先生若是不去,阿玛身边有什么参谋之人吗?”福康安又问道,“西南战事,如今看来只要咱们有那么一些些松弛,那么缅甸人就好像是水银一般,无孔不入,务必要小心谨慎才好。”
“李先生不是军务上熟悉的人,他还是适合这些钱粮之事,”傅恒笑道,又对着边上不说话的李师爷点点头,“人尽其才才好。兵部和丰台大营,我会选多几个员外郎文书等一同前往缅甸,不会没有人出主意的。”
“儿子有一好友,”福康安仔细想了想,虽然金秀有申明,要福康安永远不说出是她知道这缅甸的事儿,但自己不说名字,只是请傅恒过去一谈,这是完全可以的,“经天纬地之才,对着西南之事,颇有见解,阿玛不若移驾前往交谈一二?”
“三世兄的这位好友,难道堪比南阳诸葛卧龙吗?”李师爷在一旁笑道,“还要东翁三顾茅庐不成?”
福康安略微想了想,“虽然比不上诸葛武侯,但才干的确不俗。”
“罢了,”傅恒不以为然,他觉得是自家这儿子世面还是见得少了些,只怕是被那些纵横家惊世骇俗话儿唬住了,以为是什么天才人物,他见惯了风雨,也见多了这世上的俊才,“如今大军马上出征,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见什么人?若是被御史知道我还问计于朝廷之外的人,只怕又是满城风雨。”
傅恒不相信福康安所言,福康安也无法,这会子他甚至也不愿意让父亲知道金秀这个人,这个心思很古怪,福康安甚至是觉得,自己个如此被金秀藐视,她又入宫去了,这意味着她完全不把自己个放在眼里,如此之人,想必也说不出有关于什么再超出自己范围的话语来,见到父亲如此,福康安也就罢了。
见到两人还要议事,福康安于是起身,但起身之前,他突然想起了金秀之事,当着父亲的面,他不能直接问这个,若是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儿下令呢?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己个面上无光了,于是他也就是存在心里,等着日后再盘问李师爷。福康安暗暗发誓,若是李师爷擅自做主张,自己绝不能这样就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