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一般的小院子当中,掌柜苏稼热络的为付不归一行人添茶上酒,然后就退了回去。
在这种地界见多了修行人,所以苏稼虽然知道付不归一行银囊鼓鼓,也不会在这多费心思。
有钱归有钱,到了这地方,其实还是差不多的,再加上付不归他们一行人看着修为都不算是太深,也算不得盘据一方的名门大户,苏稼虽说恭敬,却不愿依附。
离了付不归一行人那小院,苏稼着手数着手里那几枚碎金,再度走到了客栈门口,催促着门口待客的一名侍女。
“去告诉刘家那个老爷,咱们傍江客栈最好的那间院子被订出去了,叫他重新挑个地方待客。”
侍女听闻此言,眉头稍微皱了皱。
苏稼口中的那个刘家的老爷,名为刘贲,在这乘龙镇,是真真正正的大家大户。
乘龙镇坐落在望江河和望河江的中间,镇子东西两处都有货运码头,纵使她们傍江客栈手里攥着望江河和望河江周围的大片院落,仍旧未能拿下码头的那两块地方。
比财力,两者相差不多,但若是比起实力,傍江客栈可就实在是比不得这条地头蛇了。
被差遣的那名侍女低头,小声道:“刘老爷说要在那间院子招待贵客,咱们现在去说,是不是不好?”
苏稼靠在椅子上,睫毛扑闪,双腿交织,“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傍江客栈来了大客,手里有的是金子,他刘贲能拿出几个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借他用是给他面子,不借他用他也别想讨着半点好处。”
那侍女虽然仍是忸怩,但瞧见苏稼那决意的面色,只好点头,向着名叫望江府的一处高宅大院而去。
侍女上门,并未受到阻碍,只是当这些话同那刘家老爷说过之后,刘家老爷脸色铁青,拳头紧攥,一身灵气磅礴而起,重重的锤在了身旁的一张黄花梨方桌上。
褐黄色方桌被这一拳砸成齑粉,随风而散,刘贲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明日那些大人就要到了,你们傍江客栈,诚心叫我难看是不是?”
傍江客栈来的侍女瞧见这位刘老爷这么大的脾气,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又重复了一遍。无非是说,那些客人执意要傍江客栈最好的客房,苏稼并非是没有将事情说明,只是那些人开出了天价,为防止傍江客栈落个胡乱叫价的名声,不得已,苏稼才免为其难的叫那些客人住了下来。
侍女的确是很会说话,不然苏稼也不会叫她一人前来。
可能在这两条充满了灵气的大河大江之上,掌握了水运码头,刘贲又何尝不是一只老狐狸?
关于苏稼的那些小心思,刘贲不是不知道,只是无从发泄,“她苏稼就是觉得我给的钱少,她委屈着了嘛,那些客人,还不是幌子。”
刘贲恨的牙痒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那边的侍女,“苏稼觉得她不来,我就没办法拿她怎么着,反倒叫你来送死,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吧?”
那边的侍女眼神恍惚,迟疑了良久,抬头正色,“视死如归。”
做生意这方面,讲究的是谁更狠。
不是说要对自己多狠,而是要对手下多狠,左膀右臂不在多,而在于精,唯唯诺诺,顾前顾后的,永远做不成大事。眼下这名叫做莺啼的少女,自来到傍江客栈,已经有十一二年之久。
初来客栈的时候,莺啼只是个孩子,而苏稼还是苏稼,同现在没什么区别。
念及老板给予的恩惠,莺啼牢记于心,所以即便是知道她多半不会活着走出望江府,莺啼也未有半点怨言。
听见视死如归这四个字,坐在椅子上的刘贲忍不住又一拳锤下,但因为身边的那张小方桌已然被敲成了粉末,这一下刘贲敲了个空。
“不就是一个小破客栈么?拿什么跟我刘贲斗,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趁早滚蛋,不然我就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了。”
莺啼稍有惊异,不过也不敢逗留,毕竟眼前着掌管着江河码头的刘家老爷,是一位实实在在的练体修士。
等会若是这位刘老爷心思变了,她可就真是难离开这座望江府了。
侍女快步夺门而出,顾不得什么女子的端庄优雅,一路小跑,冲出了望江府的大门。待到离开了望江府之时,叫做莺啼的侍女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望江府的牌匾,稍稍松了口气。
冷汗透纱衣,腿颤心胆寒。
原本不长的回程之路,侍女愣是走了很久。直到回到了傍江客栈,侍女仍是觉得两腿发软,直打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