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缕魂魄,我怎可能随你离开天界?”
经了神荼这么一提醒,蚩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啊,那缕魂魄啊,你离了我到天界之后,我实在是伤心不已,日日消沉,我手下那恶鬼贪图魂魄的灵气,便趁我不注意给吞了。”
手下那恶鬼贪图魂魄的灵气,便趁我不注意给吞了……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好似被人突然抽干一般,蓦的瘫坐在地上。
脑海里乱哄哄的,这千年来的日日夜夜,都好似走马观花一般的在她脑海里轮换放映着。
她想到她刚到天宫的那一晚,害怕得失眠,姬少典便抱着小小的她,慢声细语的给她讲故事。
那时的她便觉得,原来传说中的轩辕帝君,竟是一位这样好的神仙。
那是她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天宫,有了那样温暖的眷恋。
她想,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想留在那里。
她怔怔的看着蚩尤,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溢上眼眶。
直到一千年前,那个一身墨红色衣裳的人,将一缕微弱的神魂放在了她的掌心。
用那双永远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自己。
纵使过了好多年,她都依然记得看到神魂那一瞬心底的激昂——
那是她母尊的神魂!
那个人告诉她,她手中的这只是神魂的一部分,若她想见到全部,便随他离开天宫。
那时的她想着,父君圆寂之时,自己还尚且年幼,无法阻止母尊要随父君而去的决心,亦无法为父君做些什么。
如今自己已经长大了,如果能找到母尊的残魂,让母尊魂魄得以安宁,也算弥补了当年的这些遗憾了。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直到最后被蚩尤拐至魔界,被囚禁,被剔去神骨,被种下魔种,被下了一重又一重的禁制,受尽欺辱之时,她都没有哭过。
哪怕好几次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都被她生生的憋了下去。
她想着,只要能找到母尊的魂魄,这受的一切痛苦,便也都算不得什么了。
……
可如今呢,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你当初为何要听那姬少典的话回到天界?”
玄衣红裳的男子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勾了勾唇,道:“你说,当初你若不离开,我怎会一不小心,让那恶鬼得了手?你看看你如今这幅样子,神不神,魔不魔,天界又有几个神君能容你,现在母尊的魂魄也没有了。你在魔界空耗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满身禁制,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闭嘴!”
体内神力汇聚,化作一道劲风再次擒上了他的脖颈,生生将他举自半空。
被囚禁了法力的蚩尤,在天界简直不堪一击。
“哟,你体内运转的,如今竟是神脉?”
纵使再一次被擒制住脖颈,蚩尤却依旧毫不在意一般的笑着,道,“想必那轩辕为了让你能重回天界,也花了不少心思,只可惜,纵使经历了抽筋洗髓,你体内的魔气恐怕也去不干净吧。”
“我蚩尤亲自种下的魔种,可是我们始祖一脉的纯正魔脉。”蚩尤似乎极其喜欢看她脸色渐渐苍白的样子,继续不紧不慢道,“除非你死,否则永远不可能彻底与它摆脱干系。”
神荼瞪着他,目眦欲裂,广袖之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心下的恨意一次一次的击打着她的理智。
如果可以,她多想就此杀了他。
杀了这个杀她双亲,毁她神骨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