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让那个人有朝一日能看她一眼,可如今她却在突然之间明白,原来早在一开始,她就成了他手中的弃子。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
“所以,小公主,你想好了吗。”那个人一身漆黑巨大的斗篷,依旧站在不远处,极有耐心的开口。
似乎在等什么意料之中的结局。
彼时天色已然暗了,窗外月上柳梢,些许银色的月光自窗棂缓缓流入屋内。
光影斑驳交错之间,他就站在月光下,身后是巨大的雕花窗,清亮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极长,从苍棠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他似笑非笑的唇,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掩藏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暗流涌动,危险至极。
苍棠就站在他对面,神色怔怔的,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捏着了一般,压抑的厉害,但她却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若她没记错,再过三年便是她的及笄礼了,作为白民国唯一一位公主的及笄礼,想必也算得上是白民国的一件大事,阵仗想必也不会太小。
这些年白民国的大型典礼都是凉亦主持,这次若是不出意外,她的及笄典礼,想必依旧是凉亦主持。
她曾听翠烟说过,公主的及笄礼,是会收到主持典礼的祭司亲自送来豆蔻枝的,寓意天神保佑,百岁无忧。
也就是说,到那时身为白民国最负盛名的修士,以及她及笄礼祭司的他,会来给她送豆蔻枝,而她,也能正式的见到他。
可如今她的身体,连能不能撑过这一年便已是未知,何况三年后的及笄礼。
这是她唯一一个能正式见到他的机会了,她不能放弃。
屋中安静了许久,连苍棠本人都有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直到心里的某个妄念终于按赖不住破土而出,裹挟着所有一直潜藏在内心的倔强。
人活在这世上,没有哪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但没有关系,只要能拥有那段感情,哪怕千疮百孔又有何妨。
这世间多得是有情人相忘江湖,鸳鸯人终归陌路。
而她念了他这么多年,又怎么甘心,在还没来得及正式与他见上一次面的时候,便就此落幕?
他的感情,哪怕是千疮百孔的,只要是他的,她就都要。
看淡得失,坦然放手那都是修为极深的仙人们才能做到的事,而她只是一个小妖罢了,兴许严格来说,还算不上妖。
所以,她放不开。
而且不只是放不开,是痴迷。
是的,痴迷,是年少时的惊鸿一面,如今的心底秘密。
所有繁杂的心绪在此刻豁然开朗,她终于得以直面内心的渴望。
广袖下的食指微微颤了颤,她缓缓闭上了眸子,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声,终于认清了什么,然后点头,开了口——
“我不甘心。”
她看向立于光影之间的男子,长发翩然,眉眼清丽,不同于方才的慌张软弱,如今她看向男子的眸光是近乎冰冷的平静,一字一句,满带坚定,“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怎么能这么死了呢,她都还没与他正式见过一次面,还没让他记住她,甚至还没与他说上一句话。
她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呢?
苍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道,“我想活着,你说的能救我的办法,是什么。”
“很好。”那人得了回复,似乎心情大好,说话的语调也柔和了许多,“公主果然并非那些整日只知顺应天命的懦夫。”
对于他的评价苍棠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自然有办法让公主您继续活下去,但是您也知道的,这天下哪有什么白来的好处。”那人缓缓向她这边走了一步,随后才道,“公主想活命,自然也要拿其他什么东西来换。”
“你想要什么。”早就猜到这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她,苍棠静静的看着他,眸底未有波澜。
似乎有些诧异于苍棠的平静,那人停了停,随后略微想了想,才道,“前些日子我收了个顶有趣的恶灵,早闻花族孕灵生魂,花魂澄明,乃六界之中最为纯净之物,是喂养恶灵的绝佳饲料。”
言下之意,是想要苍棠的花魂。
苍棠闻言怔了怔,花魂乃是她的本源,只要花魂不灭,她便能依旧活着,哪怕肉身腐烂,她依旧能以魂体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