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这一番话说的极多,但也并非泛泛之谈。
想来也是在皇宫浸淫多年得出的经验,神荼闻言后默默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了。
采苓的本意是想提醒提醒苍棠平日里切莫太过随和,但如今看了苍棠默默点头的样子,似乎隐约又觉得自己方才说话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奴婢本意是想提醒提醒主子,并非有意指责您做的不好。”采苓俯身请罪道,“若是有哪处儿惹得公主您不快,您便说出来,奴婢回去了便去领罚。”
神荼自然知道这些,采苓这姑娘性子极好,如今说这番话也是担心了她平日里被那些宫人们欺负了去,故而也只是笑了笑,道,“没事没事。”
随后又扶起采苓宽慰了几句,等到采苓姑娘放松了些,两人这才往永寿宫附近的花园去。
据采苓说,这个是扶裕殿下斥巨资专门为当今太上皇修建的,距离永寿宫极近,说是为了能让太上皇在永寿宫附近便可赏尽世间群芳,扶裕殿下还一度移植来了不少西域的花卉,专门命人专门好生照料着。
配置规格丝毫不逊于御花园。
苍棠对于这些倒并没有觉得很感兴趣,只是随着采苓简单在此处走了走,中途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很快便将时间耗到了下午。
晚宴的时间似乎是在申时,神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这才叫着采苓一同回了永寿宫。
也不知是她们回的晚了些,还是这些赴宴的王宫大臣们来的早了,反正神荼刚一过来,便见着原本空空如也的宾客席上,如今已经来坐满了大半宾客。
殿门的内侍公公见了神荼,用尖锐的嗓子喊道,“永宁公主到——”
随后神荼便看到殿中有不少人刷刷的看向了自己。
神荼短暂的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多亏了一旁候着的永寿宫宫女,见了神荼与采苓进来后,忙迎过来,将二人引到了席位上坐下。
每个宾客面前都摆了一个檀木制四脚低矮案几,案上放了一盏泡好的清茶,青花白玉为杯,右上角处置巴掌大的香炉。
神荼因着身份,坐在距离太上皇最近的左边第一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神荼总觉得自自己踏入此处的第一秒起,周遭就有许多人在看着自己,还夹杂着一些时不时的交头接耳。
弄得神荼更是不自在。
她戳了戳一旁的采苓,低声道,“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周围的这些人都在打量我?”
采苓低垂着眼睛,面色不动,却是低低的回了一句,“您如今是太上皇失而复得的苍棠公主,前朝还有许多人未曾见过您,自然见了您会好奇些。”
说白了也就是好奇,她这个假冒的家伙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竟能忽悠住太上皇。
神荼撇了撇嘴,只觉得这种被当做赏玩之物任人打量的感觉着实是有几分不爽,她抿了抿唇,随后低低道,“有什么好好奇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采苓闻言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正当神荼尚在抱怨之际,再次听得门口的内侍声音又起——
“神医到——”
神荼挑了挑眉,旋即便往门口看去。
男子照旧是一袭玄衣,不过如今的衣上绣了青竹,看着愈发清俊雅致,步履从容,一派大家风范。
神荼早就知道,攸宁因着名义上救了扶裕一命,所以颇受扶裕的器重,再加之他本人似乎也显露过一定的才华,博得了扶裕的信任,连带着在皇宫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尽管明面上只是个神医,但其实谁都知道他如今正是扶裕殿下跟前的红人。
神荼估计着太上皇应该也是听了些风声,故而这也请了攸宁赴宴。
宫女带着攸宁走到客席上,说来也巧,攸宁的位置就在神荼的旁边,也就是左侧的第二排,神荼只要微微一侧头,便能看到他。
“公主。”最先开口打招呼的是攸宁,他俯身作揖,明面上一派恭敬之色,说的话也煞有其事,“敢问您这几日的头疼之症可好些了?”
若不是心知这几日的头疼都是借口,连神荼都险些相信了他的鬼话。
面上笑了笑说声好些了,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也不能多说些什么,随后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坐在席位上不再说话。
申时三刻,晚宴正式开始。
神荼对于堂上那群如花似玉的舞娘们完全没有半点兴趣,故而只是一个劲儿的低头吃菜,想着能混多久就混多久。
好在太上皇似乎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对于神荼并没有多注意,神荼也乐得自在,在一旁该做什么做什么。
神荼对面的座位是空着的,白民国以右为尊,能坐在太上皇晚宴上右侧第一位的人,当然是当年圣上扶裕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