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动?”
甄行不语。
他从来都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别人敬他一尺,他是必然会还一丈的人。若非如此,假设甄行是个道德败坏之人,路卢秀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在互相尊重的情况下,甄行绝对是那个礼貌到极致的人。
如果,
此时卢渊依旧如最开始那般对他恶语相向,更是对卢秀的幸福不管不顾,甄行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去对待。
偏偏,卢瀚变了。
他的字里行间中尽是对他和卢秀的关心,甚至不惜承担徐茂生发难的一切后果,也要让他们离开。
就这一点,甄行便不可能辜负了这份恩情。
“前辈,有件事我想问您。”许久未曾挪动半步的甄行,突然用着极为认真的眼神看向卢渊。
“问。”
“以您对徐茂生的了解,如果我真的按照他说的做了,我断了经脉、毁了道基,他真的能让我和卢秀离开么?他会不会在找我们的麻烦?”
“不会。”
卢渊的回答斩钉截铁。
“徐茂生此人,虽然人不算正派,可还是很讲承诺的。他既然应允了此事,就必然会做到。而且,当时大厅中那么多江湖中人,如果他出尔反尔,在江湖中名望也会一落千丈。像他这种将颜面、声誉看的比性命都重的人,是不会做违反承诺之事的。”
此时,卢渊就像是在为甄行做着解释。
猛然间——
“等等!”卢渊突然神色一凝,瞪眼看着甄行低呼,“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你不会真的要做那件事吧。这绝对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的人生就毁了。”
“人生之路,谁说只有武道一途可行。”
“甄行!”
“前辈,不,卢渊伯伯。”手中握着长剑的甄行,抬手将剑刃重新收回到背后的剑鞘中。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涌动着诚挚的光。
“这件事归根结底因我而起,也就应该由我来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言语间,甄行微微抬头看向头顶的浩瀚星辰,“他如果需要我来堵上江湖众生的嘴,那我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好了。”
话落,甄行转身毅然决然的推开了大厅的门。
“沃靠,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假山后,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澹台氏忍不住暗骂。
她甚至都忍不住想要冲出去阻拦,却是被澹台浦给拦住。
“你拽我做什么?”
“这时候出去,你得罪的就是两个家族。”澹台浦低语,被拽住的夫人却瞪眼,“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傻小子去断经脉、毁道基?你不会也相信卢渊说的话吧,那根本就是假的,他和徐茂生给这傻小子下套呢。”
“知道那又如何,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够阻止的。”
“嘿!”
澹台氏掐了掐腰,蠕动嘴唇半晌后的她又黯然一叹。
“你说得也对。”
说到底,甄行也已是成年人,他拥有着对事情最基本的判断。他既然决定了,那他就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从因果论上讲,这也是他必须要沾染的因果。
他,就活该会有这一劫。
谁都阻止不了。
就算眼下替他挡了,之后他依旧还会碰到同样的事。
“真是个蠢蛋,这种陷阱他竟然也跳。”澹台氏忍不住低骂,澹台浦却是轻叹道,“他显然是个入世不深的毛头小子,刚刚徐茂生那种蹩脚的威胁都能吓到他失神,现在被卢渊虚假的关心所蒙骗,也在情理之中了。就权当是个教训,希望他以后能多长长记性吧。”
“道基都毁了,他还能有以后么?”澹台氏摊手。
“是啊!”
怅然的叹息从澹台浦的口中吐出。
这一切就像澹台浦最开始所说的,被抓住软肋的甄行,从他来到这里,从他还妄想着能够跟卢氏有着一个好的结束那一刻开始,他的结果就注定会是个悲剧的收尾。
就像是一种预言,又像是以过来人的角度去对甄行的境况做出的分析。
甄行,注定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凛风骤起。
璀璨的星河此时也被一道巨大的云遮住,被遮挡住的星光就好似是在做着某种预言,预示着甄行接下来的悲惨的人生。
此时,
整个大厅中吵杂不已,两族的武者们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看上去好似互相之间还有争吵。
就是这喧扰的环境,在甄行进来的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武者都朝甄行望去。
在甄行的身后,卢渊侧身从他身旁走过回到卢氏武者的队列当中,途中他又跟徐茂生的眼神进行了一番交流。
笑意,渐渐的在两人的嘴角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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