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车夫勒住了马车。秦羽起身,掀起布帘,“何事?”
“公子,这……”顺着车夫的眼神望去,秦羽见到了一人。
放下布帘,秦羽富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五弦,道,“主上,句遒在外面等你。”
五弦一愣,想到句遒之前反反复复的性格,有点发虚。
还是道个别吧,下次再见不知何时。
秦羽扶着五弦下了车,伫立在马车一旁,远远的看着。
这是一座长亭,五弦跟随句遒来到了这里,只见他一跃,蹲在长凳上,左手抓住右边膝盖,右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姐姐这是要去哪?”
秦羽并未告知五弦下一站去哪,五弦倒有点想去看看沈碧昭,于是想了下说道,“去一趟沈家。”
“姐姐抛弃了句遒,句遒找的你好苦。”他撅起嘴巴,做作的甩了下头。
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五弦侧坐于他身旁,“姐姐会来看你的,你好好照顾你哥哥,他遭了反噬,身子已大不如前。”
“那是自然。”
“你如何找到的我?”
句遒跃到地上,转身阴森的一笑,“嘿嘿。”
“怎……怎么了?”
“我在姐姐身上放了一只雌虫,和我身上这一只是一对,他们会相互感应,所以一点也不难。姐姐,我聪明吗?”他很骄傲的抬起头。
五弦觉得一阵恶寒,“你现在找到我了,可以把它取走了吗?”
句遒笑的更加诡异,“姐姐,这怎么行呢?姐姐一再抛弃句遒,句遒可伤心了,这下姐姐记得了,无论走到哪里,想到身上有只虫子,都会想到句遒。哪怕天涯海角,句遒也是找得到姐姐呢!”
五弦心下打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想要找借口离开。
“你想做什么?”
他摆出疑惑天真脸,“姐姐,你不要误会句遒啊!”
“你根本没有失忆,而且说你只有小孩智商,也是假的。”
五弦起身,朝后退一步。
“姐姐还忘了一件事,饿食蛊是我故意吃下去的。”
“……”
“嘻嘻。”
“你为何要去幻灵宫?”五弦扶住木柱,身子没由来的又退了退。
“我偶然得知,和清手里有件小玩意,他视若珍宝,又不能名正言顺的抢。”
“那你和灵氏兄弟……”
句遒笑的花枝招展,“他们哪,你还不知道吧!灵溪失手杀了一位青楼女子,被我撞见,他本想杀我灭口,但又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若是他告知我去幻灵宫的法子,我就权当没看见,至于后来嘛,做戏而已。”
“灵溪骗了我……他们都在骗我……”五弦震惊的开始语无伦次。
“姐姐不是说喜欢句遒吗?那嫁给句遒好不好?句遒实在心悦姐姐。哥哥算是彻底废了,我马上就是无双城城主了,姐姐嫁于我,便是城主夫人,姐姐不要吗?”句遒露出很哀伤的表情,落寞的看着五弦。
“那物件你后来得到了吗?”
“自是拿到了。”
“是什么能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混入幻灵宫?”
“那,不是在姐姐身上了吗?”
!!
五弦紧贴着身后柱子,连额头都噙满了汗珠。
“就为了一对虫子,你把幻灵宫和无双府搅得天翻地覆?”
“有何不可?但凡我喜欢的,我就一定要拿到。不过玥儿姑娘的事,哥哥的事,我虽知情,但从未参与。”
五弦看到不远处的白衣走了过来。
“罢了,其他的我不想听,我也不想嫁给你,今日永别,就当我从未见过你。”
五弦轻推开他,向着秦羽的方向走去。
“姐姐可知谁为我取了蛊母?”
五弦脚步一顿,“不是苗人吗?”
“连心蛊与她脱不了干系,姐姐不想知道实情吗?”
五弦回身,“如何得知?”
句遒朝着秦羽努努嘴,“要不姐姐先问问秦公子,他们二人关系可真好啊!”
句遒又跳回长凳上,露出更加诡谲的笑容,“姐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朝五弦挥了挥手,“姐姐,一路顺风哦,要活到我八抬大轿娶你入门哦!”
五弦捏紧拳头,咬紧双唇,一步步的离去,连秦羽给她服礼,她都当做没有瞧见般,一人艰难的上了马车。
再看那秦羽,半眯着眼,嘴角上扬,顺着口型,句遒读懂了,“多事!”
句遒也不甘示弱,回应道,“彼此彼此。”
而后,马车就消失在了林间。
一路上,五弦都没有说话,安静坐在一边,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这里离沈家有多远?”
“差不多一天的路程。”
“我要见一下沈碧昭。”
“好。”
秦羽拉起布帘,与车夫说了几句,回身坐下后,将手中的水带递与五弦。
五弦推开,“不用。”
“主上不信我?”
“不信。”
秦羽低笑一声,“是啊,主上就是这般,他人说什么,主上都深信不疑,唯独对下仆,疑疑惑惑。”
“你倒是说说,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去信?公子不是没有心的吗?”五弦鲜红的指甲已经深嵌进手掌心。
秦羽将五弦的手拉过来,轻轻吹拂,继而十指相扣,“若他日秦羽做了什么让主上痛心的事情,望主上信我。”
五弦奋力甩开,“走开!”
长久的沉默之后,五弦就这样倚着边,睡着了。
沈家。
五弦是被秦羽轻轻唤醒的,当得知已到沈家了,五弦整理好仪容后便下了马车。
整条街道安静如常,冬季的午后,太阳虚弱的放着光。
沈家坐落于城中心,地处闹市区,与印象中的大门大户一样,大气而庄重。通往沈家大门的小路格外幽静,两旁种满了桃树,不过深冬时节,桃树也只剩干枯的枝桠,如同一支支伸出去的手指,给如此气氛增添了诡异的一笔。最显眼的就是门庭的那四只大红灯笼,以及一动不动守在门口的两位家丁。说明来意后,一名家丁进门通报,好一会儿,五弦与秦羽才被请进了门。
门内更是别有洞天,
穿过一条长廊后,眼前豁然开朗,想不到沈家居然在院中做了一个水阁,东南西北各开凿了一条石路,通向四个方向。
“二位,我家老爷有请。”说罢便低头站立一旁,五弦抬头,只见有人伫立阁中,一手背后,一手轻抚白灿灿的胡须,待他们二人走近后,老者鹤发童颜,笑着上前。
五弦急忙服礼。
“姑娘这般,真是折煞沈某了,”沈老扶起五弦,“听闻二位是小女的友人,沈某颇为欣喜,小女在外多年,还承蒙两位相助了。”
“沈老爷,您太客气了,我们也并未做了什么,其实我二人就是过来看看大小姐,她可一切安好?”
“这个两位大可放心,小女除了瘦了些,与从前无异。”
“那可否让我们见见大小姐?”
沈源清再次摸摸白须,“两位,我有话便直说了,小女自打回来后,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所以即便两位声称小女的好友,沈某也是不信的,为了避免那种事再发生,只能对两位下逐客令了。”
五弦觉得有点不对劲,“沈老爷,您的意思是有人来见过大小姐?何人?何模样?”
“从未见过。”
“那他做了什么?”
“他对小女的这些年的经历很有兴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小女一回忆以前,头疼欲裂,我就赶紧将他轰出了门。我可不能再让小女受伤害了。”
沈源清两手相握,“两位,请回吧!”
五弦觉得奇怪,居然有人比他们先到了沈家,这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