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太簇门一共是八道门,太簇应是东南方向,墓穴修建多为此,地窖修建应不例外,东南为巽卦位,不能再以月份来分辨,乾兑属金,坤艮属土,震巽属木,坎为水,离为火。眼前只有一汪水潭,应该是将圆台拨向坎,但很诡异的是,这次圆台上用朱砂在坎卦向标了记,起点便是终点,保持原位即为正解?这显然无法说通,如何让布置机关的人知道他什么也没动就乖乖开门,只需动动嘴皮子吗?想来又有些令人发笑。
……
“算了算了!”岚风捂着额头,拿着鱼竿和鱼篓便出了门。
五弦一路跟着他来到了镜湖,岚风这么热衷于钓鱼,真的是件很奇特的事,但前几日因她而扰了兴致,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岚风很安然地佝着身子,一如往常,五弦也只好盘膝坐在一旁,一声不吭。至少她没那么呱噪,岚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她摇摇晃晃,眼看就要一下子歪倒,她自个儿倒是遽然醒来,岚风连忙收回了目光。
五弦茫然地看了看,发现自己不过是犯了困,她应该没睡多久,鱼篓里一条鱼都没有,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技术很烂,根本不会钓,只是用来打发一下时间。
五弦伏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澄明的湖面,一言不发。这次又要达成何成就?为岚风实现某种心愿?别是那种以身相许的,五弦一阵恶寒,这种鸳鸯谱也可随意乱点的?从开始到现在,。五弦从未对岚风产生任何邪念,岚风也是如此,他们之间,心照不宣。
她太安静了,也不像那些女子般吵闹,也不会动不动来搭话,搂肩,甚至扮柔弱假意摔倒。
但,难不成这也是一环?
云卷云舒,春意拂面,岚风喜欢这时节的北荒,处处花开,生机盎然。
岚风一天都没什么收获,他拢拢衣襟,淡淡地扫了五弦一眼,拾掇好便往回家走。
五弦四处掸了掸,慌忙像狗腿子似的跟上。除少了两个跟班,五弦没觉得这是什么特别的日常,所以突破点到底在哪里?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毅力可够坚定的。”岚风箍着颈,晃了晃脑袋。
“无处可去不是谎话。”
“随你!我这里可不收废物,那些杂活你都得做!”
“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五弦倒背着手,不时哼着小曲。
岚风放下左手,静静地听着,不打断,也不做评价。
天边的夕阳渐渐地铺展开来,殷红殷红的,日沉西山,“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岚风很少与五弦搭话,他喜静,也巧,这不是招人厌的女子,白日他会窝在藤椅上看看书简,而后去后厨做做饭菜,后面的活都是她包了,他只要提着竿,拎着篓去镜湖,后安安静静地坐一下午。他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他已不记得自己为何如此生活,日逐钓着鱼,随时应付父王派来的胭脂水粉。说来也怪,自打她来了后,再无那些杨柳细腰,倒也落了个耳根清净。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宁和,久而久之,他的日常起居便全由五弦来负责了,他觉着女子到底是比自己细心,做事也很麻利,除了饭菜做得极其难吃外,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那夜,父王传话,他不会再派女子来,岚风极其高兴,多喝了两盅,抱着一棵靠两人才能围住的松树,“嗯嗯呀呀”的就是不肯松手,能让龙醉的酒到底会是何味道,五弦没忍住,偷偷抿了口,唔,就是白水的味道,带着些果香。
五弦把岚风从树皮上扒拉下来的时候,岚风整个人昏沉沉的,忽的将五弦一下子揽到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着五弦的头发,五弦意欲挣脱,岚风却拥得更紧,“唔,岚风,你怎么了?”
“霏霏,你身上好好闻。”
五弦一愣,感到语塞。
也就在此刻,岚风猛然醒了过来,他缓缓放开了五弦,双眼有些模糊。
“帝君……你醒了?”
“嗯。醒了。”帝君的嘴唇翕张。
“霏霏是……”
“族内的一位家姐。”
“帝君心悦她,这便是帝君这段日子来的心结。”
“没……没有的事。”
帝君支支吾吾,却没注意崴了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五弦伸手去拉之时,却在触碰的一瞬间看到了无数个场景。
一对有情人在万丈星辰下许下了诺言,岚风笑的很开心,身边的女子也受了感染,泪花绽开,宛若繁花盛放。
当夜,女子从岚风的房里出来,怀揣着一个锦盒,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北荒。
岚风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还是被一带着怒意的男子唤醒的,他茫然的看着男子,男子却恶狠狠的让他跪下,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幡然醒悟。
“都想起来了?”
“儿臣知错。”
“让你离岚霏霏远一点,你不听,让你来北荒反省,你就让人抽了自己的记忆。若你喜欢那样的,为父多送你几个便是,你却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我就不该把夜龙骨交于你保管,不孝子!不孝子啊!”
后面那句话好似从牙根里咬出来的,岚风垂着头,眼泪纷纷落了地。
“夜龙骨的事情,自有族人去追讨,你,就给我待在北荒,没我的同意,永生不得回宫!”
“儿臣……听命!”
画面轰然溃散,五弦还保持着拉他的动作,这便是前因后果,也是帝君从不提及的过去,不是不提,而是他……选择遗忘了。
帝君此刻就如同一个惊慌失措的孩童,眼眶泛红,甩开了五弦的手,迅速地起了身。
“帝君。”
帝君没回头,自顾自地朝前走,“快跟上,咱们可以出去了!”
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镇定自若,云淡风轻。
……
生门属土,居东北方,居艮宫伏吟,将圆台顺时转一下,便为生门。
岚风从生门刚出来便瞧见了五弦,她倚在墙上,面色凝重。
“怎么了?”
“帝君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吗?”
“那……是自然。”
“帝君那些错误的记忆都是你们为他捏造的?”
岚筠蹙起眉头,“自然不是。”
原来岚风,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囚笼里,永生永世不愿出去。
“算了,先救人!”
五弦刚站直身子,就听到锁链被拉开的声音,朝上望去,帝君食指轻抬,锁链纷纷落进潭中,再一眼,帝君已然落在眼前,毫发无损,五弦松了口气。
“岚忻,还不下来?”
五弦都没注意到最顶端的那个牢笼,岚忻飘然而落,而后跪在帝君面前。
五弦觉得奇怪,这又是哪一出?
“兄长。”
“此事了结后,你便回宫吧!”
“是……”
这气氛如此诡异,五弦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只好跟着他们出了地窖。兵分两路,岚筠要回去接岚清清,于是五弦他们就先回客栈休整,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几人,一路无话。
那人来找自己的时候,杨老并没有多信任他,只当是着一锦衣华服,富贵人家的老爷,但是他说他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帮他解困,既是龙族,那便用缚龙散,施锁龙阵,一切准备就绪后,杨老问其所求,老爷只是冷冷的望着他,道,“看不惯他的做派而已。”
所以无所求的自然不能把事情办好,对等的交易才会产生对等的效果,杨老也一直奉着钱财至上,对那些“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嗤之以鼻,所以看到笼中无人之时,杨老也只是从旁啐了一口浓痰,让下人好生整理。
果然,不可信。
下次再抓真是难上加难,杨老刚走回屋,便看到一人熟稔地抬起茶杯,对着他淡淡的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杨老先生这一大早的,果然神清气爽。”
不请自来,也正合我意。
“来人!”半晌无动静。
“杨老先生不如来润润喉,昨日我便觉得杨老家的茶十分得我胃口,今日特来寻。”
“呵,你就不怕老夫下了缚龙散?”
“哦?难怪了。缚龙散,真是很久没有听到了,”帝君起身,“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帮你,他只是为达到一个目的,杨老先生花了这么大的精力,竹篮打水成了一场空,得不偿失啊!”
杨老恨的牙痒痒,“你想要什么?”
“真相而已,”帝君踱到杨老身旁,“拿钱办事,杨老不是最清楚?”
“你!血口喷人!”
帝君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浅色的眸子里映出眼前这张恼羞成怒的脸,扬长而去。
俄顷,老刘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事情交代了个清,“老老爷,出出出事了,小少爷被人吊在长宁阁,供全城百姓瞻仰哪!”
“什么?!”
杨老满脑子都是帝君走前留下的那句“送杨老一份大礼”,在叫骂声中,船夫的船桨都快摇断了,大气不敢出的赶向长宁阁。
长宁阁还是那个长宁阁,唯独多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郎,绳子顶端系着楼阁上的木桩,他垂着头,随着冷风一摆一摆,杨老的心都快揪成一团,“愣着作甚?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通通给我去陪葬!”
“是是是!”
“快,找个练家子的上阁。”
周围已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勾着脖子,你一言我一句,一大清早出了这事,恁谁都觉着好奇又窃喜,长宁恶霸被人捆着,也算是替百姓们出了一口恶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惊恐吓到众人,原是小少爷醒了,正在左右挣扎。
“救命啊!爹,爹,快救我,爹!”
“小宝,你再忍一会,已经有人上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