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雪很晚才起来。待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看着正午的太阳时,一种很莫名的失落感弥漫他的内心。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迹在他内心深处滋生,让他就坐于床榻之上,而思维变得混沌朦胧。
他慢手慢脚地穿起衣服,到了外面一看,却见所有人都已经正装待发。吴雪茫然地说道:“要出门吗?”
石业兰也难得的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得出来,那件衣服是兰儿一大早就给他置办好的,她可不想父亲穿着邋遢就出门。他有些别扭地拉了拉右衽的衣服,一副怪模样地说道:“说是什么百里家邀请我们赴宴……”
吴雪一怔,他想到了在英璃的时候宋义那次请的害人宴会,不由得苦笑道:“不会跟那次一样吧……”
兰儿道:“好心当驴肝肺。子勉夫人是有事要商量,特来请我们一同前往,你可得快点,快去洗漱!”
他当下就去洗漱,换了一身衣服,众人到了门口,看见两辆精美的暗色马车。张节陵已经坐在了里面,笑着招手,说道:“快点,快点,不然饭就凉了!”
游天星苦笑道:“张道长一听说有美味珍馐,就什么都不担忧了。”
众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前面那辆坐着张节陵、游天星还有石业兰。至于吴雪,他们三个一致对外,把他推到了后面那辆,陪伴兰儿和蝶梦去了。
吴雪苦笑着上车,一进门就看见蝶梦瞪着他看了一眼,随后就冷冰冰地扭过脸去,一副冷淡怪罪的模样。
吴雪在二女对面坐下。这马车虽然看着普通,但里面内饰却很是精美,屁股下的垫子大概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制成,坐在里面很软,就好像是陷进了一头灰熊的怀抱一般。
在一旁,还有一个置物柜,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佳酿和几个白瓷的杯子。
就是这样一个舒适的环境里,吴雪却感觉如坐针毡。那原本柔软的皮毛此刻却犹如竖起刺的刺猬,扎得她他浑身痒痒。可对面那拷问一般的眼睛还在盯着他。吴雪微微扭过脸,假装看着窗外的街景,余光里却满是那奇怪的眼神。
蝶梦拉着兰儿的胳膊,像是看仇人一样看着他,随后就跟兰儿闲聊了起来。衣服是她们今早上街买的,蝶梦似乎对锦绣坊的衣服很是喜欢,那些好看的衣服让她眼花缭乱,当下又和兰儿说了起来。
她们都换了一身衣服,很好看的衣服。兰儿的衣服偏红色,在袖口衣摆之处,绣有初绽的白玫瑰。蝶梦身着黑色的衣服,上面满绣着暗红色的海棠花。
吴雪听着二女的话,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他心想到师傅他们在前面那辆车上一定很自在。
实际上,他们确实很自在,已经忘了是要去赴酒宴,也忘了后面悲催的吴雪和女孩们,他们已经先喝了起来。
游天星苦笑着坐在他二人中间,只感觉自己像是个多余的。
张节陵红着脸,把起酒杯,冲着游天星嚷嚷道:“游兄,别光干坐着,来,喝一口!”
游天星苦笑道:“等会少不了酒喝,何必这么急呢?”
张节陵道:“酒不嫌醉,钱不嫌多。多多益善嘛!”
于是,游天星只得跟着他二人,三个酒鬼喝了一路,加上马车颠簸,游天星感觉自己是被夹在了天堂与地狱之间,飘飘然,又有些想要呕吐。
百里家在城东位置,府门很宽大,高高翘起的飞檐之下,挂着一个鎏金门匾:百里府。这是当地一个书法大家亲自提笔写就。
下了车,众人心生感叹之余,也有些疑惑,怎么百里家门户比府衙的还要气派?
前来迎接的仆人将他们引至府内,过了一个雕刻着一大群奇形怪状的动物的照壁,众人来到了里间门庭。
子勉已经等候多时,见了客人来,上前相迎,将他们先行引至知客厅,百里肃一脸病容地坐在塌子里,身上还盖着毛毯。
见了他们来,欲起身相迎,他们赶忙劝其免除礼节。百里肃愧颜道:“诸位远道而来,肃却拖着病体不能远迎,实在有违主道,惭愧惭愧!”
众人以礼告慰言,皆是落了坐。
子勉提道:“道长可会医术?”
张节陵自谦道:“说是精通不敢,但些许皮毛还是略微通达的。”
吴雪的左手还带着手套,他不得不带着那黑色的手套,他那只如同紫玉一般的手可不想让人看了生疑,怕他是得了瘟疫。听了张节陵论说关于医术的话,顿时想笑,心想着这张道长可是个庸医,把我的手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他不无担忧地看着病入膏肓的百里肃。
百里肃略微责备子勉道:“夫人不可劳烦客人。肃病久矣,恐难得治,还教道长难堪。”
吴雪觉得百里肃实在是个文人,说话也抑扬顿挫的。
张节陵摆摆手,笑道:“不碍事,不碍事,道长就给百里少爷瞧上一瞧。”
百里肃推脱不得,也就谢允了。
张节陵坐在他旁边,把上了他的脉,又看了看他的神色,一阵折腾过后,子勉神色担忧地问道:“道长,郎君的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