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黄金的屋子里满是赵昊天呜呜呀呀的呜咽声,他没有泪,没有爱,陪伴他的只有这十年来积累的财富。
可只要他死了,这些财富就会易主。他的血染红了黄金,却无法温暖它。
鲜红的血在金光闪闪里格外刺眼。
他像一条肥胖的蠕虫一般,向着他心仪的金山里钻爬,可总是不断滑落。
他嘴里悲戚执着地念叨着:
“我不能……不能……死。”
“……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
吴雪不忍心再看他一眼,好像再看他一眼自己也会被执念吞噬。他长长叹了口气,人叹气是很沮丧很令人反感的反应,可是只有把胸中那一口浊气吐出,才能轻松。
可是这样就能轻松吗?
翎歌没有看赵昊天,对她来说,他已经如同一个死人了。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不是致命伤,所以他凭着最后的执念和癫狂不断地挣扎着。
他哀叹悲嚎的声音响彻着幽闭的屋子,听着让人心怵胆寒。
忽而,翎歌一蹙眉头,像是下了万般决心,反手甩出那把染血的短剑,雷霆万钧般飞射向赵昊天。
吴雪见了,立马飞身切步,几个纵身,赫而来到了赵昊天之前。而那把剑已经到了他的后背,几乎贴着他的衣服被吴雪抓住。
吴雪因为用力过度,抓着短剑剑刃的手被割伤,血从指缝里渗出,“滴答”、“滴答”滴落在地上。
而就是此刻,翎歌忽而来到了吴雪的身前,反手一推剑柄,短剑缓缓地一进,刺破了赵昊天的衣服。
“松手!”翎歌像是下达命令一般呵斥道。
吴雪咬着牙,手中钻心的痛贯穿他全身,可是他死死握住剑刃,依旧不放手。
翎歌瞪大了双眼,满是疑惑不解,她大声说道:“我让你放手!”
吴雪摇了摇头,疼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他沉声说道:“收手吧……”
翎歌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吴雪,厉声说道:“你要逞英雄吗?!”
吴雪痛苦地摇摇头,说道:“你不该让鲜血染红你的双手……”
翎歌一怔,他说的她都明白,可是她做不到。仇人就在眼前,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
过去十年,她每一天都活在仇恨与恐惧之中,渐渐的习惯了收敛情绪,习惯了冷冰冰的活着。只是为了一个怀着心中仇恨的目标而活着。
她不断地练习,不断地让自己的武功变强,就是为了手刃这个恶魔!
可此刻吴雪的话彻底激怒了她,心里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她已经不管不顾了,每个人也都有这么一瞬间,想要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想放弃一切。
“你真的决心要阻止我了?!”
翎歌脸上带上一抹残酷的冷笑,在她脸上的血痕映照下,格外凄绝明艳,让人不忍直视,却又不得不面对。
吴雪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不能杀他,杀了他,你父亲和家人的冤屈就永远也无法昭雪了!”
翎歌微微一颤,随之幽幽道:“这么多年了,他被惩戒了吗?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户部侍郎灭门惨案?当年办案的大臣都换了班,就连皇帝都换了人,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说着,她用力一推剑柄,那剑刃缓缓推进,吴雪的血沿着锋芒毕露的剑刃滴落,可是他依然没有松手。
吴雪的手剧烈疼痛,痛到全身被冷汗浸透,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翎歌。
十年堆积的怨恨有多深,他不知道。但是他只知道,报仇很大快人心,也很简单。只是从此以后她就将背负着罪恶活下去。
就在这时,躺在黄金堆里的赵昊天气喘吁吁地看着翎歌,眼中满是怨毒憎恨。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贼娘们,老子当年好心收留你,没想到居然是招祸上门!”
翎歌忽而大笑,恶狠狠说道:“你发现的太晚了!”
赵昊天喘着粗气,厉声说道:“没想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跑了这么远,还是无法逃脱当年那件事……”
翎歌啐了一口,凛声说道:“你跑到哪里都没用!只要想到你还逍遥自在地在这世上活着,我每一天都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