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没想到这小子还有战意,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自己好像绕他一条命,这世界上,难道还有谁不爱惜自己的命么?所以,当他正暗自沉浸在和翎歌新婚燕尔的极乐场景时,被吴雪伸手打断是多么忍无可忍的事情,不光他尊严受挫,好像就连自己的权威都受到了挑战。他顿时一股暴怒之气在手臂上凝聚,猛然一振臂,未加抵抗的吴雪便被这股力量给甩开,扑腾一声摔进了泥窝里。
郝仁啐了一口,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讥诮道:“呸,你个小狗东西,给你个台阶下,你反倒得寸进尺了!”
他现在因为按照翎歌所说的方法运气调息,武功精进了不少不说,就连原本干枯佝偻的身体也变得丰姿翩翩,腰杆也挺直了。那两张原本下垂的脸皮,也被撑起来了,此番看去,俨然是变了一个人。此前,他与他手下不尽相同,皆是佝偻干枯,不是天生这般模样,就是有纵欲过度的嫌疑。可现在他换了副脸面不说,就连此前阻塞的经脉也被打通了,一时间气转周身,神沉五蕴,好不快意!
郝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力量翻涌上来,顿时令他心潮澎湃,登时指着在泥窝里打滚的吴雪喝道:“小崽子,爷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哼,此次你若是不识相,那就只能稍微违背违背娘子的意愿了!”
翎歌微微睁大了双眼,林子里的水雾似乎印入了她的眸子里,迷蒙中闪着异样的微光。她看向狼狈不堪的吴雪,原本他们可以好好的,什么都不破坏,什么都可以维持“原样”。可是现在不行了。有时候,只要稍微一丁点火星,就能让沉寂已久的情绪爆发。也许是所谓的自尊,也许是因为赌气,可是结果都是无法挽回。
无人可解的情绪沉入内心深处,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下去,可后来才发现这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大可以以为瞒过了自己,但却永远瞒不了别人。一时间,各种复杂的心绪冲涌上来,几乎要让她瑟瑟发抖,她张了张嘴,却想不到一句话。
吴雪受了内伤,此刻胸口的疼痛牵连着全身每一处神经,而被内力精进的郝仁给震了一下,愈发加重了伤势。他长出一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可是,却从鼻子里缓缓流出一股暖流,吴雪伸手抹了抹,却是红得刺眼,这就是一片死灰当中唯一的亮色。一瞬间,他的情绪也被染红。
只是,他解开绷带的左手,此刻却愈发妖魅,愈发耀眼。那紫玉般的隐晦光芒骤然乍现,其间犹若石雕纹理的黑色弧线,此刻也变得模糊起来,微微颤动着,好像是一块沾了水的墨,氤氲成一团如云如丝的黑雾。
吴雪手上燃着染着血,沉沉的,好似无奈般的地说了一句:“别傻了……”
此话在郝仁听来,无不是对他的嘲讽,而一旁的翎歌却是身子微微一个哆嗦,她看着他不断流出的血迹,凄美的殷红,一瞬间就刺痛了她的眼眸,还有她的心。
郝仁顿时暴跳如雷,暴喝道:“小狗崽子,奶奶的狗日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犹如一只发了狂的黑狗熊般,先是身子一沉,双掌呼呼生风,打了几个掌诀,喝道:“幽云蔽日!!!”倏地裹挟着一股旋转而起的劲浪扑向吴雪,此一招,必毙了他的贱命!
吴雪看着那股劲浪扑面而来,顿时感觉周遭光线一暗,其间夹杂着翻飞的雨水、雾气,在郝仁双掌横推的一股隐晦的内力间,周旋着万千缤纷落叶,一同袭来!
“不要!”
翎歌心中一紧,可是出手已经来不及了,她蓦地一抄手,“嗖嗖嗖”得几声紧迫的机括声响,顿时从袖口中激射出几根银针,只见眼前寒芒一闪,在针飞近郝仁的后背时,却被他周身的那股罡气给震飞。
郝仁心中一凛,此刻他已经红了眼,叫骂道:“小贼妇,你怎么敢?!”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必须先毙了眼前这个小子,他已经发现了他那只诡异的左手,指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所以,他心中虽然痛恨翎歌背后暗器偷袭,但也没有收回掌势,依旧向着吴雪推去。
翎歌见暗器已经对他毫无作用了,心中一抽痛,顿时哭喊道:“吴雪,快躲开!”
那双掌,裹挟着一股劲浪而来,只见林间落叶纷飞,雨雾缥缈,大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蓦地就到了吴雪的身前。
可是吴雪并没有躲,他也不想再躲了,他总是躲躲闪闪的,像个败家犬,无论是敌人也好,还是自己的内心所想也罢,他总是无法直视。也许是他摇摆不定,也许是他软弱,可是他现在豁然开朗了,如果,一切事情都可以靠“躲避”就能解决的话,这人间哪还有这么多悲剧反复上演?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