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一只手扶在窗沿上,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按在了心口,那一瞬间吴雪忽然感觉心口一抽痛,就像是一根无名针扎进了他的心脏。他微微弯下腰,艰难地吸溜一口气,可是每一口气息都会让他的刺痛感加深几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吴雪大为不解,只是心里不断嘀咕:“难道是我思念成疾?难不成是兰儿也在想我么?只是不知道我的心意她能不能察觉得到,就算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
他的思绪在初夏的光芒里幻化成了无数形状,有痛苦的,更有开心的,然而最多的却是多某人的思念。明明才离开不久,却感觉像是过了两个甲子年一般。吴雪的意识隐匿在刺眼的光线里,而他却丝毫不知还有一个人,跟他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秦如梦看着窗边的吴雪,他的身形沉浸在倾斜的光线里,被一种浑然天成的光芒笼罩,可是每一处都让她心痛不已。她思绪万千,只是越想就越乱,越乱就越想去想。以至于她本就有隐疾的身体难堪重负,不由得蜷缩了去来,就像是一根巨毒无比的毒针,一下子就让她病入膏肓了。
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一个躺在床上,蜷缩起来,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兽物一般。而另一个却是在窗边,看似没什么大碍,实则痛苦不堪,几乎喘不过来气。
秦如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心里的悲伤愈发浓烈,根本无法克制,像是山洪在她的身体里泛滥起来。各种芜杂之念束缚着她,以至于让她内息骤然紊乱,体内的隐疾也失去了控制,疼痛感瞬间袭击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吴雪愈发觉得不对劲,他胡思乱想着,那种疼痛感已经快要湮没他唯一的理智。他额间满是细汗,身体也在痛苦地颤抖着,几乎快要站立不住,倾倒下去,彻底倒在阳光明媚的一天里。
疼痛每加深一分,吴雪就越是疑惑不解。吴雪心想自己对兰儿的思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么?可是他总感觉有所欠缺,似乎欠缺了什么。这种疼痛就像是病一样,植根在他心里的土壤,而绝非是因为一个人的思维而创生。
“这是因何而起?”吴雪忽然打了个冷颤,只感觉身体忽然被一股彻骨的寒气笼罩,“怎么刚才还很疼,可是现在就感觉像是到了极寒之地?!”吴雪惊愕不已,“难道我是中了什么极寒的阴毒内功么?”可是他千思万想,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阴寒的内伤。
只一瞬间,原本春光烂熳的屋子里忽地被寒冬取代,吴雪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寒冷,就像是触摸到了某一块千年的寒冰一般。
就在此时,吴雪忽然感觉嘴唇上一阵温热,他伸手抹了一把,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流了鼻血,那血刚一流出,就在他手指尖结了冰渣。吴雪猛然一惊,顿时感觉脑子里“轰”得一声巨响,眼前的世界突然旋转了起来,那个阳光布满的窗台离他遥远了起来。
吴雪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无序之地。他不知在这样一个时间无法主宰的地方徘徊了多久,久得他自己都无法感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左手的食指尖疼疼的,可是却看不到任何异样,吴雪很是惊奇,在这里,他的左手完好如初,没有那奇异的紫色光芒,没有那黑色的蛛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手一样。
吴雪有些惊奇,但在惊奇之余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笼罩。就像是从记忆深处吹过来了一阵风雪,天空是茫茫的白色,整个世界都好像被冰雪笼罩,雪花落在了吴雪的头发上,像是覆盖了一层轻软的幼鹅绒毛。
他就行走在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里,远处的劲风袭来,顿时扬起一片雪雾朦胧的印象。
“这是什么地方?”吴雪自言自语。
是梦么?可是为什么所有的感觉都如此的真实呢?寒冷感和触感都无比真实。就连他的意识都很清醒,清醒地认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那我为什么会从阳光明媚一下子就到了这样一个冰天雪地里?”
吴雪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上面绣着一种花,那花形很大,吴雪没有仔细去看,因为他感觉到无比的寒冷,身体每一处都似乎冒着凉气,他将毛绒绒的斗篷紧了紧,带上了帽子,沿着这一条风雪路走着。
他漫无目的,毫不知情,只是这么重复着一个动作,机械地向冰雪世界的深处走去。
风雪愈来愈劲猛,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像是一种情绪看不见触摸不到。
吴雪呼出一口热气,看向远处,可是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雪景,除了雪以外,什么都没有。
只有雪,漫天飞舞的雪,彻头彻尾的雪。
不知何时,在他耳边呼啸的风忽然便了调,那些极其隐晦的语调令吴雪不由得停步侧耳,那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远方不停的呼唤着。
吴雪疑惑万分,那声音好似有一种魔力,令人无法抗拒,他顶着风雪,向着那声音的源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