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景缎推开了那五人,立马抽身,脚下一点,伸出大掌,朝着胡瑜波的脸上盖去。
胡瑜波面色颓然,一双眼睛迷离着望向天空,金景缎来到了他面前,可是却没有下手。那股强劲的掌风吹起了他散乱的头发,他缓缓回过神,一双疲惫的眼睛看向面前的金景缎,嘴角微微上翘,刚想说话,却被喉咙里的血给呛到了。那血染红了他的下巴,胡瑜波只是淡淡一笑,喃喃道:“我不是最先失败的人……不是吗?土波令和冷水令,就在冷水集里……狐仙娘娘……内……这次,所有的令牌,还有宝库……全部是你的了……”
说完,他就向后倒下下去。胡瑜波眼前的世界开始发黑,天空已经开始放晴。远处的云际,已经透过了一道耀眼的光线。胡瑜波脸上带着笑意,就这么在黎明第一道曙光降临之际,死去了。
而那五个人,也已经力竭而死。金景缎长长叹了口气,身体摇摇欲坠。他咳嗽了两声,却咳出点点血沫。他拖着无比疲惫的身体,一摇一晃来到了古庙内。
庙内灯烛将尽,在清晨的微风中摇曳着。狐仙娘娘依旧在她的宝座上微笑着,看着格外阴森可憎。金景缎呆呆地看着狐仙娘娘塑像,喟叹道:“狐仙娘娘啊……我曾经无比信奉你……不光是为一个难以描述的理想,还未你本身的荣耀与光辉……”他黯然神伤,接着道:“可是没人仔细琢磨,那些晦涩的、模糊的信念究竟为何……所有人的坚持,到头来都只是为了私欲……”
他又看向土波使者安载禄,他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毫无尊严地躺在棺材里,众人在他的身边打来打去,而他们全都是教会内的人。
一种凄凉在金景缎心中升起,比起流血,流泪会更让一个男人难堪。可是他却落泪了,颓然坐下,像个无助的流浪汉,背靠在安载禄的棺材上,无声地落着泪。
一夜激战,这座狐仙娘娘庙里里外外已经死了太多人。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各处,藏在清晨幽暗的光影里。自从老教主死后,土波使者安载禄继任教主之位,他们就再也没有安歇过。只有老教主,才能震慑住这么一群虎狼之人。
也许金景缎早已经有所察觉,想要早早脱离教会,可终是天不遂人愿,他又被拉扯了回来。一个人过去所做过的事,无论是好是坏,都会像是幽灵一般纠缠他一生。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现在,五大使者死了四个,唯有一个早已脱离事外的局外人,在一个亡者的遗体前,默默流泪。
很久以前,在金景缎还是个十几岁的小流浪汉之时,偶然机遇被老教主带回教会,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他已经是一个女子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年轻少年。
他还记得,在十几岁被老教主带回教会,其他四位使者对他笑脸相迎时的模样。那时他们都还年轻,而他们的身世背景大多凄惨悲凉,全被老教主带回了教会收养。而后来,老教主似乎是别出心裁,特意分出了五个使者之位,并交给他们每人一块令牌,告诉他们:“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狐仙教会的中坚骨干了,这五块令牌,就分别由你们保管吧。当令牌重聚之时,便是我教会光耀神州之日。”
狐仙教派,在他们五人的手段和智谋下,确实在江湖上鼎盛过十年。也就短短十年。这十年,他们可以与这江湖上任何一门一派匹敌,就连奉为武林双雄的正一与少林,也对其恭让三分。
在后来那场所谓“正邪大战”之中,魔鬼教、狐仙教、如梦教等一众江湖门派联合起来,对抗武林正派的进攻,在那之后,狐仙教陷入了低谷。三大教派先后式微,并逐渐淡出了江湖。
后来,老教主病逝,玄金使者金景缎从中抽身,土波使者安载禄继任教主之位。又是许多年。
他们保管了五块令牌已经很久,它们也从来都没聚合过。他们不知道那宝库里的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可以让老教主如此重视,也让他们五人互相残杀。
金景缎如今对那什么宝库根本不感兴趣,他擦了擦眼泪,如今他所关心的只有他的妻女。每当想起她们,就会情不自禁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