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陵在约定好的茶楼久等,他倒还显得镇定自若,只是身旁那个随从的正一弟子还是太过年轻。他只等了一刻钟,便已经按捺不住焦恍之心。
“正陵师叔,那少林的贼秃何故怠慢如此?劳烦师叔你苦等在此,自己却迟迟不现形。”那年轻弟子恨恨道。
张正陵微微蹙眉,责备道:“承德,休要胡言乱语。我等正一与少林乃同为出家之人,所奉不同,其志乃同,你因何出此狂言?比起李觉新,你可要差的远了!”
受了斥责,那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实也是不好看。只见他眉眼间暗露激恨之色,便说道:“正陵师叔,约定时间已过,可那少林门人迟迟不来,分明是没把我正一放在眼里!徒儿受辱是之小事,但师叔乃是当今正一翘楚,乃至在武林中无有不尊敬者。如今,少林寺如此怠慢,岂不是没把师叔放在眼里?没把正一放在眼里?”
听他出言相激,张正陵只是冷哼一声,厉声道:“正一门是全正一门人的正一,不是你一人的正一。此事关正一门的荣誉,我等稍等片刻又如何?况且现在我们嫌疑未雪,少林人难免会有猜忌疑虑,你若是在此关头还出言不逊侮辱少林,不怕少林怪罪我正一门教徒无方吗?”
那少年人站在张正陵身后,他自然没有发觉那少年人的暗恨之色。他似乎还不罢休,惊诧道:“师叔何出此言?我正一门人又怎会做出那种匪类之事?我看就是他们少林内部出了内鬼,先是九秘宝之一的《普罗经》丢失,后又是火佛舍利被盗以至于流落江湖。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少林,他们故意抛出火佛舍利是被正一门人所盗,为的就是将自家的丑事丢到我们头上!”
张正陵快要被这个小辈气到发笑,在他看来,他武功在正一里算不上年轻一代的扛鼎,反倒是城府和心计却是一等一的老手。
“好了好了,受师哥所托,我这才带你出来执行门内任务,你可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此事就此作罢,你休要再提了。”张正陵只暗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那少年人吃了闷亏,只心中暗暗生恨,可迫于师傅和师叔的压力,也只好乖乖闭口不言。心想:“你们眼里全都是李觉新,一天到晚都是李觉新长,李觉新短的!我哪里不比他强?哼,他不过是一个会讨人喜欢的软面团罢了,何有男儿骨气?”
在他看来,正一年轻一代的翘楚李觉新,不过是个只会阿谀奉承、偷奸耍滑的废物。论武功,他李觉新未必有他赵承德厉害!可这个世道,人们就喜欢李觉新这样乖巧懂事的白面少年郎,不喜欢敢作敢为的骨气男儿!
也难怪,在正一里,年轻一辈里高手层出不穷,如同百花齐放般,令人目不暇接。可李觉新偏偏得到了全派上下的认可,成为了正一门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而他赵承德,只能屈居第二。一个万年老二。
且看这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青春模样,且眉目英朗,口鼻方直,道髻高簪,蓝袍朝身,也是自有风骨。只是若是细瞧,在他的眼睛里,有着那么点浑浊逆乱之气,似谁都不服之感。好一个少年郎!
他心中忿恨不平,只觉得门中太过看重那样的白皮女人相的少年,而将其他弟子视若罔闻。于是乎,便有江湖人嘲笑正一,说是新一代的武林正统,怕是要被一个娘里娘气的人统领了。正如他所言,他丢面子事小,而正一被人群嘲便是不可。
正待他暗自腹诽心谤着,忽感周遭空气陡然一荡,灼热之感忽盛欲狂,阵阵炽风从门窗各处刮袭而来,弥漫了整间茶室。他们所处之地,乃是这茶楼的二楼边角位置,正好可以瞥见下方迢迢长街,而只一眨眼间,夏时的阳光好像突然增强,令人目眩。而街道两旁的树木花草似要熔燃,似有流火从天而降扑沾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