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听到这儿,小吴雪对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姑娘更为诧异。以往听到素食者,一般都是在寺院修行的僧侣和一些颇为虔诚的信徒们,可他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小的信徒。
小吴雪便问道:“你皈依了佛?”
小翎歌摇摇头,说道:“没有。”
“那为什么……?”
小翎歌没有过多回答,只是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沉声道:“只不过是吃不惯肉罢了……”
见她颇为不愿,又是闪烁其词,小吴雪便知趣地没有多问,转而是笑着说道:“姑娘不吃肉,我不请。请姑娘喝杯茶总该是可以的不?”
小吴雪带着小翎歌来到一间还算不错的茶楼,起码不怎么闹吵,没有一些闲散的赌棍和白日酗酒的懒汉,也没有搭建供以呕哑嘲哳的戏台,吴雪并非不喜好听戏,只是觉得还未到年岁,而且近年来也罕有佳作,不听也罢,总不能守着过去前人的戏听个千儿八百回?
到了茶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叫来一壶茶,另赠一小碟蜜瓜,二人便落了座。小翎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小吴雪怎能觉察不出?便问道:“姑娘可是在等人?”
小翎歌点点头。
“那正好,现在雨大了,他一时半会儿估计难来,我们先边喝茶便等他好了……”
小吴雪给她倒了杯茶,小翎歌接过茶杯,捧着暖手。她手指修长,却不甚白皙,比之吴雪也不如,上面有些许擦痕旧伤,还有一些薄茧。
小吴雪见了,便悠然一笑,放下茶杯,问道:“姑娘可曾习武?”
小翎歌有些许诧异,颇为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断定?”
“按说这手上的伤痕与茧子,常人都会有。劳工有茧,琴师有茧,而这两茧却不同。”
小翎歌轻笑一声,说道:“这倒也是,劳工怎能与琴师相比?一个是做着苦力拿最低报酬,一个是优雅的琴师逸士。正如我与雪公子之手,倒像我是做苦力的,而雪公子手指白皙无暇,看来罕有操劳,甚至连琴也不曾抚过……”
小吴雪闻言唯有苦笑,可倒见了翎歌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话虽多有讥诮之意,倒也属实难得,便也开心地笑着道:“姑娘所言极是。我实则也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只不过是仰仗着前人之福德而居温柔华贵罢了,远远比不了那些辛勤劳作的农人、雇工高贵……”
小翎歌或是无意讥讽,因为她曾几何时也是富家小姐,过着衣食无忧只需提升格调的生活。父亲在世时,时常教她古琴、围棋,而她闲来无事,倒也修得良多,很快就连父亲也要甘拜下风。
可这些日子不过浮梦一场,再富丽堂皇的生活,不过一声令下,便要给满门抄斩、支离破碎。翎歌觉得自己从前沉睡在梦中,作为一个什么都可以不考虑的官宦千金,只需培养自己的闲情雅趣便可,没有什么忧愁。若是非要说点什么忧愁,便是琴一开始难学了点,天都的食物也偏油腻、多脂了点,她不太喜欢,所以时常央求母亲亲自给她做几道她还未出嫁时的娘家菜。因为只有她才做得正宗,其他的厨娘都是天都近边的人氏,做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