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唯有晏竑一直沉默着,直到晏迟摆明了下逐客令的意思,他才上前礼揖:“竑恭祝三哥、三嫂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芳期觉得比上回见,沂国公府这位少年郎眉宇间今日凝结了忧愁。
午饭时,芳期终于见到了晏迟的姬人们,不出意料的是由赵娘子“率队”,出乎意料的是芳期居然见过赵娘子了。
她的第二个任务目标,原来就是在温大娘家中,因为鄂将军化险为夷赴晏郎之约,结果没法交出莫须有名单,那回跟在晏迟身边的女子。
一头秀发以及得体的着装不俗的气度,让芳期印象深刻。
除了赵姬之外,其余姬人举止都有几分轻挑浮浪,应如晏迟所言,她们都是那些意图攀交之流送进金屋苑的美人,应当均为女伎。
今日有晏国师在座,这些姬人当然是不敢挑是生非的,所以虽则是媚眼儿暗飞,但话都不多。
芳期没在人群中发觉经她点拨调配香药的美人。
等姬人们都回去无情苑后,她一时心血来潮还问起来。
晏迟想半天:“那女伎是越国公送的,头脑不大好,野心还挺大,有次对阿瑗冷嘲热讽,我知道后就把她遣还越国公了。”
芳期转身就去收拾清欢里的小厨房,不敢再问那美人的事了。
再然后做的一件事就是熟悉清欢里的仆婢,贴身服侍晏迟的婢女,一个叫去忧,一个叫罢愁,她们的父母过去都栖身于无忧洞,另有个仆妇白媪,统管郎主院中事务,另外就是些扫洒、生火、跑腿的粗使丫鬟,人事比芳期想象中倒是简单。
徐娘是国师府的内管事,她虽不住清欢里,但俨然是个随时需要随时到位的人物,当这时,她是毫不在芳期跟前讳言晏迟的习惯了。
徐娘对于主母居然不沐浴就安置的行为很是震惊:“郎主六识过人,他人身上但凡有点异味,郎主都觉熏鼻,故而家里的仆婢,只要是可能接近郎主的,都不能违背日日洗发沐浴的规条,所以金屋苑的姬人们但凡获召唤,宁肯不描眉不点脂,都得沐浴后还要在体肤上细细扑几层傅身香粉,才敢往郎主跟前去。”
芳期耷拉着唇角:“我担保昨日我身上其实一点异味没有,是晏郎自己心里有障碍。”
“夫人可不敢跟郎主计较,这一件必需得顺着郎主,有一回金屋苑里的女伎,她本是会一口好趣话,郎主还算肯使她待客,闷极无聊时,偶尔也跟她谑侃一番,有回冬季,女伎不防郎主会在下雪天唤她侍奉,一晚上偷懒未沐浴,次日以为这么冷的天无甚妨碍,还特意换了件熏过牡丹香的衣裳,人还没到郎主跟前呢,郎主就察觉她身上的异味,立时遣退,闹得送这女伎的官员还特意来陪礼告错。”
芳期忙点头:“我要是因为没沐浴结果被休,这乐子可闹大了。”
的确不能触晏国师这忌讳。
又问徐娘:“晏郎日日睡得都迟?”
“是,郎主寻常又不会去上早朝,安置就只凭意愿了。”
“那晚上肯定得准备加餐吧?”
“夫人想得周道,郎主确然多数时候都是用四餐,因着是练内家调息吐纳的功夫,饮食饭量确比普通人多些,要是不宴客,一般只在晚间小酌,可要是夫人亲自下厨烹制的菜肴,郎主回回都得饮酒。”
“那我可得少下些厨,嗜饮伤身啊。”
“夫人且放心吧,郎主是练武之人,根底比普通人好,且郎主饮酒自来也懂得适量,夫人可别找借口躲懒,夫人能常给郎主做几餐美食,咱们下人当值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晏郎的脾性肯定不好。”芳期下定论。
徐娘叹一声:“这话夫人又说对了,除了对四娘子外,旁人言行哪怕有一点不让郎主顺心,郎主恼怒起来,肯罚责还是好的,就怕干脆遣退,不肯半分姑息。”
“这么悬心,倒不如被遣退更好。”
“郎主性子虽冷 ,但肯厚待下人,且但凡是在主家栖居的,不管那些姬人,又或是仆婢,其实处境都有艰辛处,离了主家根本就别指望有更舒坦踏实的日子过,就说那位因没沐浴被遣退的女伎吧,一直都靠旁人蓄养,没有自立的根本,被遣退后只好再投靠旧主家,但旧主家因着她触怒了郎主不肯再收容,女伎只好听官媒撮合,嫁了丧偶的鳏夫,而今餐餐只有粗茶淡饭,人都憔悴得不成样。”
“那除了沐浴之外,晏郎可还有别的忌讳?”
“郎主最恶的就是多嘴多舌爱打听的人,仆听从郎主差遣这些年,算知道郎主的性情,郎主待仆也很算宽容了,但仆都不敢打问郎主的旧事,只是偶尔听四娘子说起,晓得郎主过去在沂国公府受过不少苦。”
“关于这一件事,外头其实流传开不少议论的。”芳期并没想着打问。
但这天系统却突然发布崭新任务——
偏还是让芳期弄清楚晏永、晏迟父子间的一应过节,给出的提示是可以说服晏竑相助。
芳期:怎么是晏四郎?那吕博士给出这样的建议基于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