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妖修,仗一身炼气士的本领,纵横一方,屡作大案,此乃常见之事。
便如林机宜、红桃娘子等人,其实都是此类。
但他们,某种程度上,也只是小打小闹,世间却也不乏一些身怀大本领的妖邪,甚至已经闯出了让一众朝堂与宗门,都深感忌惮的名头,往大了说,天行道那个刺客组织便是此类,他们手里的剑,可是能够让一方神王,都深深为之忌惮的存在,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而这清江郡的鬼官,同样也是如此!
自从此修于五年之前,现身于清江郡,便不知做下了多少血案来,有些时候,他屠族灭门,有些时候,则是劫掠无度,更有时直接掳人妻女,一人犯下的大案,简直能够堆成一座小山,可是偏偏,这妖邪行事狠辣,但却修为极高,来无影,去无踪,恐怖而又神秘。
正因他如此神秘而棘手,才会成为与乌鸦山犬魔、灵井等事并列的三大祸患!
但近些年,这鬼官出手已极少了。
但怎么就这么巧,偏在守山宗与七族斗法之时,短时间内连续出手两次?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其中有诈,定是有人不怀好意……”
那白家公子与胡家二爷等人,都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都有些发抖。
脸色惊异之中,忽然急急转头,向方寸看了过去。
方寸正慢慢的端起了茶盏,不动声色的饮着。
而在一边的鹤真章与梦晴儿等人,也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虽然他们在殿间,听到的只是片言只语,但也已经足以让他们猜到一些什么真相了,若是鬼官第一次出手,乃是“恰好”帮了七族一个大忙的话,那么他第二次出手,便又恰好让七族吃了一个大亏了,难道是这鬼官心思如此跳跃,短时间,便连换了两个心思?
……
……
“这鬼官连续做下两桩血案,实在过分,看样子,我们六宗确实该将他拿下了……”
迎着胡家二爷与白家公子狐疑又愤恨的眼神,方寸神色自若,浅浅饮了口茶,低声叹惜间,似乎也恨透了这些妖魔,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向了灵雾宗宗主:“前辈说对不对?”
灵雾宗宗主暗暗咬牙,又哪里有功夫回他。
忽然意识到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甚至留在这里与他打嘴仗的心思也没了。
站在他的角度,自然知晓的事情比旁人更多一些,便是猜,也猜到了第一次鬼官出手究竟是怎么回事,更是知道,或许看起来全部杀光了的人,并没有完全杀光,而那一把火烧了的卷宗典藉,更是不见得真的全都烧光了,毕竟,其中有些卷宗资料,乃是清江郡郡府在查封了那些与南边的妖尊有染的商号之后,全部收走,封禁在了郡府之中留着细查的。
这样卷宗与账簿,皆有大用,烧了之后,后患无穷,拿回去留起来,才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偏偏这些卷宗在运出城时,竟又遭遇了鬼官……
那岂不是说,这些性命倏关的卷宗,已然全部落到了这“鬼官”的手里?
如此一来,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会达到什么程度?
或许,连七族里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啊……
事已至此,自己该怎么办?
他现在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卷入七族之事里来的……
此前只是隐隐知道七族与乌鸦山的事情有关,又何曾想到还牵扯到了南边那位?
……
……
“好个守山宗,好个方二公子啊……”
而在场间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里,忽然有冷笑声响起。
白家公子与胡家的二爷,还有那位万通号的老掌柜,这时候皆已明白了什么,他们当然是毫无证据的,就像他们做什么事也不会留下证据一样,可是明白了,便是明白了,心间愤恼之间,他们也皆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然被逼到了绝路,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他们身为七族炼气士,位高权重,之所以会来到这灵雾宗,又是送礼,又是赔笑,无非是因为他们就是家族派了出来解决这件事的人,可如今,事情非但没有被解决,反而愈发的复杂与危险,那若是解决不了这件事情,等待着自己这些人的下场,又会是什么样的?
“鬼官在清江做恶多年,六宗一直没有将其拿下,竟使得此獠行事愈发猖獗,竟尔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了,但既然他敢出手,那便不可能再由得他逍遥法外,六宗不管……”
白家公子声音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白家来管!”
“赵先生,孟先生,梁先生……”
他忽然沉声厉喝。
在他身边,三位穿着青袍的老者齐齐上前,道:“请公子吩咐!”
“你们立时去清江大城,无论那鬼官是谁,都要将他揪出来,拿到我面前……”
白家公子与他们说着话,但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方寸:“无论查到他与什么人有关,无论指使他的是谁,都要让他明白在清江为恶的下场,都要让他知道触犯我七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