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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長安城。
蘇牧再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景象已是不同往日。
街道上,人聲嘈雜,攤子貨物倒了一地,白菜雞蛋隨處可見。
一派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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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蘇牧身在公主府,也能感受到老百姓心中的慌亂。
昨天夜裡,皇榜上了多了一則告示。
關於遷徙一事的始末,都在上邊寫得清清楚楚。
山上俗世社會的普通人,之前壓根都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已經崩塌了。
當時的逸玄,借太子長琴之力,成翻天覆地陣,硬生生將古劍世界保留了三分之一。
那一天,地動山搖,世俗社會自然也感受得到,可沒人告訴他們,他們便永遠猜不到真相會如此悚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即便有人說了,他們也未必會信,說不定還得啐上一聲無稽之談。
但如果這件事,是由當今大唐的天子親自書寫到皇榜上,那他們就不得不信了。
而信了的結果,便是人心惶惶,一發不可收拾。
坊間本就常有鬼神之說流傳,在他們看來,這是仙界和地府交戰,吃了敗仗,讓人間被惡鬼吞了去了一半。
若不是御林軍早已封住了各個城門,長安城如今的人口至少會跑掉一半。
往哪兒跑呢?
不知道,反正跑就是了。
偌大一個長安城,說亂便亂了。
……
皇城之巔,迎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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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身着素衣,親自爲面前兩個男人斟了杯茶。
這兩個男人的打扮可就不一般了。
一個穿着幽國的龍袍,一個穿着衡國的龍袍。
幽王端起茶杯,並沒有喝,而是注視着裡面的茶水。
看了半晌,他才閉上眼睛,說道:“我曾經做夢都想喝到這杯茶,卻從未料到,會是以這樣一種場面。”
“是啊。”衡王也跟着嘆了口氣,“誰能想到,這天好好的,說塌就塌下來了呢?”
唐王拿出來招待他們的茶葉,正是李令雙親手栽種的湛臺露。
這茶只存在於唐朝的皇宮之中,在俗世之中有着不小的名氣。
若是其他王朝的人喝到了湛臺露,便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唐朝覆滅了。
可現在,情況明顯比較特殊。
唐王也笑了起來:“我也沒想到,你們二位的選擇會和我一樣,這倒是免了我許多牽掛。”
如果眼前這二人也跟着所有人一起遷徙,那他還真有些擔心李令雙應不應付得過來。
唐國與幽衡兩國關係緊張,也不是最近一兩年的事了。
但凡當皇帝的,誰還沒個一統天下的野心呢?
或許是上半輩子打累了,只有唐王是那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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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曾經擁有的赫赫威名,也使得即便他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強勢,幽衡兩國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爲誰都知道,唐王人雖老了,但手段卻絲毫不老,唐國那三十萬黑狼鐵騎更沒有老。
除非唐王不在了,否則沒有誰敢去試探唐國的底線。
唐王所謂的牽掛便在於此。
若是自己的女兒繼位,難保幽王和衡王不會對唐國發難。
李令雙是修仙者不錯,但就算她再強大,也僅僅只有一個人。
只要沒達到在一方天地中來如自如的地步,就永遠不可能守得住唐國的所有城池。
真正的戰爭,戰場從來都不只一個,更不會講什麼江湖規矩。
有羣起而攻之的機會,敵人便必定會羣起而攻之。
論權謀帝術,領兵打仗,年紀輕輕的李令雙,不會是這兩個老狐狸的對手,
可現在看來,唐王覺得自己多慮了。
這兩個老狐狸還是要臉的。
並且,他們心中似乎對腳下這片土地,也懷有深沉的愛意。
不怕死的皇帝,這年頭已經不多見了。
看看其他那些小國的國君,一點聲響沒有,說不定早都跑得沒影了。
有着如此性情的對手,倒也不失爲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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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一高興,便將最後二兩湛臺露給拿出來泡上了。
這二兩茶葉,本該陪着他與這世界一同泯滅,但現在唐王改了注意。
用二兩茶葉換兩個黃泉伴,這筆買賣非常划算,不是嗎?
“終究還是你贏了。”幽王嘆罷,揚起脖子,喝掉了杯中茶。
唐王笑了笑,旋即站起身:“其實你們也沒有輸。”
他走到欄杆前,俯瞰着城裡的亂象。
“長安亂…這幅場景,不就正是你們所希望看到的嗎?”
長安亂了,唐朝也將不復存在。
哪怕把這裡的一切都紋絲不動的搬到另一個地方去,那也不再是原來的唐朝了。
“你就一點都沒有不甘心?”衡王走到他身邊問道。
好不容易打下來的萬里河山,如今卻說沒就要沒了。
唐王灑然一笑,道:“這是命中註定之事,要怨只能怨天。”
可區區一介凡體,如何去怨天?
怨天又能如何?
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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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脫下龍袍,穿上這身素衣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放下了。”唐王說道。
這話未免有點勸慰的意思在裡頭。
他放下了,幽衡兩位國主卻好像還沒放下。
幽王不置可否道:“說了這麼久,你可曾聽過我以‘孤’來自稱?”
“世間萬物皆在身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衡王道,“唯有這一件皇袍,與你我最爲親近,穿上它,至少可以證明我曾爲天子,沒有人可以讓我死,只有天死,本王才死。”
天死,本王才死!
“說得好!”
唐王大笑,“望我等來世依舊爲敵,定要好好分他個勝與負!”
“只可惜,少了幾杯酒。”衡王望向城中的眸子裡倒映着火光。
自古以來,不管哪個朝代都少不了性子極端的亂民。
天還沒塌呢,他們便先想着自取滅亡。
衡王所看的方向——長安城的南邊。起火了。
且火勢還不小。
唐王笑着搖了搖頭:“他們大概還不知道,現在燒了自己的房子,等到了那個地方之後,就會變得無家可歸。若是燒別人的房子,便是死罪,他們連那個地方都到不了。”
說罷,唐王也嘆:“你說的沒錯,此情此景,的確少了幾杯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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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喜飲酒,所以沒有準備,這次的招待不週,只好等來世再來彌補了。
可就在此時,天上忽然飄來一個蓋着紅布蓋的罈子,正正好落到了桌上。
只聽一道聲音響起。
“大夢不醒,一醉方休。今以此酒,恭送唐王!”
……
……
“令雙謝過蘇牧師兄。”
遠處的空中,李令雙輕啓朱脣,對蘇牧施了一禮。
蘇牧搖了搖頭,扶起李令雙:“公主殿下不必如此,一罈酒罷了,無須放在心上。”
李令雙輕輕點頭,她最後看了一眼迎仙台,便吩咐身邊的宮女道:“傳令下去,所有人到北城門集合,我們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過時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