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着急。”吴冕道,“老爷子,咱爷俩进去聊?外面有点冷,眼见着就下雪了。”
“你这么年轻,身子骨就不行了?也是,你们也没挨过冻。”范仲之道,他想要站起来,韦大宝却猫着腰上来,笑着说道,“我推您进去。”
“我能自己走。”范仲之倔强的说道。
“这不是还没恢复好么,得有上级医生得医嘱。”韦大宝尽量不去看吴冕,和范仲之说道。
吴冕哈哈一笑,道,“您老不觉得冷?”
“这才哪到哪,二十年前咱东北就很少见大雪封门,现在的冬天不冷。”
“那您怎么还穿这么多。”
范仲之瞥了一眼吴冕,没说话。
吴冕嘿嘿一笑,却也不在意。
自从范仲之安装了脑起搏器后阿尔茨海默病渐渐好起来,吴冕问了几次,但范仲之都对从前的事情闭口不答。
“那要是您不觉得冷,咱爷俩就在这儿聊会。”
“咱俩之间有什么来着?你这小子不用每天费尽心思的陪我说话,我不寂寞。”
“代沟?”
“哦,我不记得这个词,可能是吧。”范仲之把身体缩在军大衣里,整个人鼓囊囊的。双手抄袖,眼睛看着初冬湛蓝湛蓝的天,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我这不是要从很多小细节来判断您恢复的情况么。”吴冕笑着拉过来一把椅子,随后和韦大宝说道,“老人家可以走,让范东凯看着就行,别摔了。”
“好。”韦大宝接到上级医生的指令。
“小子,你要是觉得冷,咱就进去。”
“我还行。”吴冕笑道,“小时候大雪封门,我妈就把我从窗户塞出去,拿着铁锹一点点把门前的大雪给弄开。那时候我也不觉得冷,现在……嘿。”
“不说这个。”吴冕见范仲之没接话,他马上换话题,问道,“最近您的记忆有没有变化?”
“有。”范仲之说道,“从前的事情越来越清晰,很多我都忘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能记起来。”
“那我怎么看您有点不高兴呢。”
“没有,就是记起来我那些老战友,不知道他们好不好。郭导,小子,是叫这个名吧。”
“是,郭儒明郭导,二十年前拍过一个连续剧,您肯定看过。”吴冕回答道。
“郭导什么时候带我去接他们回来?”
“不是您去接,而是咱去机场,接他们下飞机。”吴冕道,“上一次刚完事,下一次要明年春夏的时候。具体时间,还要和那面协商。”
范仲之没有吴冕想象中的悲戚情绪,老人家表情平淡,只是看着湛蓝的天,就像是昨晚吴冕躺在老鸹山后山竹椅上看着漫天星斗一样。
“老爷子,跟我讲讲呗。”吴冕笑呵呵的说道,“都能记起来什么小事。”
“你咋这好信儿。”范仲之鄙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