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的教养不允许他主动出手继续与她玩闹,再者这事儿原本讲究的就是一个情致,既然断掉了,再强行继续回去,意思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顾景行继续站在那里研墨,一边道:“你对你身边伺候的人倒是宽厚。”
旁人家的主子对下人能和颜悦色的说话已经是恩赐了,更别说什么与身边的人玩闹嬉戏,那岂不是失了尊卑上下。
看他给自己研墨,叶婉清觉得有些受用不起,伸手试图去接过来自己磨,顾景行挡开了,说了句无妨,她才道:“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都是苦命人,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生怕惹了主子不高兴,活的本就累,平日里与她们相处的轻松愉快一些,自己也舒服一些。”
这理论乍一听好像也没什么毛病,终究顾景行从小到大所见所闻所接受的都与这个理念相悖,他不是很愿意接受这个说法,却也没太反驳她。
“凡事要有个分寸才好。”
再怎么纵着底下人,下人也还是下人,王妃终究是王妃,如此骄纵过了头,保不齐有一天养虎为患,底下的人失了分寸,生了往上爬的心思,再治就难了。
叶婉清来了这许多日子,也明白他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只怕两人会吵起来。
她不想自己原本的思想被这个时代彻底同化,也不打算试图去把顾景行的思维同化成和自己一样的,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底下这些人也真是被妾身纵的越发会偷懒了,王爷来了这半日功夫,不通传也就算了,也不知道给王爷上个茶,莺……”
“不用了。”顾景行拦住她,“是本王不让她们出声的,刚刚看你练字挺用心,便没让他们打扰。”
叶婉清瞧瞧的字,自嘲的笑笑:“妾身哪里算的上用心,这样的字污了王爷法眼,让王爷见笑了。”
刚刚发现是顾景行在这里的时候她因为一时紧张把笔丢到纸上了,这会儿笔尖上的墨泽渗透了纸张,清丽隽逸的小字被墨染了许多,捎带着底下几张纸都染了墨点,眼见是不能用了。
叶婉清提起笔来支在笔搁上,顾景行在旁先她一步提起这张字来端详了一遍:“倒是可惜了这张字。”
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叶婉清不是怎么在乎这些,字染了再写就是。
“极少见王妃这般安逸。”顾景行并未丢掉那张被染了的字,而是放在了叶婉清已经写好的那一摞上头。
叶婉清笑道:“外头这样大的雨,横竖出不去门,待在屋里又做不了什么,长日无聊,妾身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光不是。”
找点事做……说起这个,顾景行忽然想起一事来,问仙堂那头的事情她似乎进展的不错,要不是这几天连日大雨,她出不去门,这会儿问仙堂大概已经开张了。
他什么都知道,但也随着她去,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些,就如他不打算让她知道他处置了当初绑票她的那三个人一样。
既然她想要找点事做,那就给她找点事。
“听说你调走了一个账房。”
这本就是府里的事情,让她知道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叶婉清有些意外他会关心后宅这些小事儿,听他忽然提起来,还以为他介意了,欠身道:“王爷日理万机,政务繁多,妾身未曾来得及向王爷禀报,还请王爷恕罪。”
“小事。不过王府一切事务统筹都有定数,既然你抽走了一个账房,管账的事儿总要有人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