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翥与褚鸿影与军中将士一道蹲在地上围聚成一团。柳画楼也在其中。
褚燕离抓来一把小石子。
在地上摆出阵图。
北面的紫阳关已经被攻陷。
蛮族兵分两路,一路围攻明荣城,一路围攻汀丘城。
至今不见援军,想来汀丘城、梦南城都自身难保,明荣只能自救。
“贺峰大人一味防守,在城中士兵最多的时候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机会。李把总只会进攻,可蛮族军力是我等百倍以上,硬拼不过是空消耗力量。”
褚燕离继续道守城以守为核心,而最强大的守是攻。
守城方式多样,可让小股军队骑马出城打游击,抢夺敌方粮食,搅扰敌方部署。也可在深夜偷袭,斩敌头颅。
守城战是消耗战。而今明荣最迫切的是重振旗鼓,聚集城中所有物资与人力。
花翥听得分外仔细,若是听见重要部分,还会主动提问。
“褚叔叔真的很懂。”
褚燕离笑言自己年幼时便被发配至紫阳关,紫阳关时常遭遇守城,大小战役参加过上百次。
“不过是久病成医。”
花翥好奇道:“李把总参军多年,为何不知如何守城?”
“李把总本不属于紫阳关。厉风北称帝后太守才将直属自己的军队抽调了一万来紫阳关。李把总入军后便紧随太守大人的队伍,长于攻,不善于守。”
花翥道:“太守将自己身边的人调来紫阳关是因为厉风北?”
“厉风北的大周位于我麒州的东面,太守担心他突袭我麒州,自然要早做准备。”
花翥记得地图,麒州依靠紫阳关护卫河山,自再往北是雁渡山。雁渡与紫阳关之间是广袤的平原。
雁渡山是两条河的发源地。
其一是碧汀河,碧汀河从北流向南,经过整个麒州。
另一条便是沧河。碧汀河水缓,沧河流速却极快,坡度很大,巨石护岸,长浪击空,形成天然屏障。
沧河再向东便是古越十三关。古越十三关不及雁渡山凶险,关中有不少零散的小军阀,他们借助地势,组建了一支支骁勇善战的队伍。
再往东才是大周。
花翥不认为厉风北能对麒州造成这般威胁。
褚燕离却道不然。
“沧河并非完全过不去的天险。水流有急处便定有缓处。古越的那些人与其说是军阀不如说是流寇。若厉风北执意进攻麒州,将军队分作小股穿过古越,从平缓处渡过沧河,便可打麒州一个措手不及。兵者,贵诡谲,贵神速。”
花翥留心记下。
褚燕离注意她神情的变化,眸中有赞许的光,那光却又彻底暗了。便问花翥,麒州还有何外患。
紫阳关往西是一个名为崇西的地方。
将西域人阻隔在关外。
崇西也有一个小军阀,手中有兵,不多,但因那人的娘子是西域贵族女子,不仅与西域安然无事还可去西域借兵。
麒州以南的军阀大都“效忠”三王爷。
杨恩业怕的不只是厉风北,还有西边的崇西和驻扎古越十三关的那些小流寇。故而在紫阳关压上重兵。
花翥道:“既然厉风北都能过来,想必那些小流寇也能过来。当前麒州遭遇蛮族围攻,那些流寇不定会组织人马前来分一杯羹。”
褚燕离捻须含笑,目光落在儿子褚鸿影身上,叹息声悠长。
花翥瞄了一眼褚鸿影。
他歪着头看向窗外。
窗外,那蒙着面纱的倩影一晃而过,他便涨红了脸。
花翥抿唇浅笑。忽一激灵,杨恩业调动自己麾下一万人来帮着守紫阳关,那便是说——紫阳关应该有四万兵力!
而不是贺峰口中的三万。
便是说紫阳关中从参军起就跟随杨恩业、直属杨恩业的便有三万人。
汀丘城中司马家族麾下的一万余人也直属杨恩业。
整个麒州直属杨恩业的军队差不多十万。但分散在麒州各处,最多的压在了紫阳关、明荣城、汀丘城,其中汀丘一万,三处加起来共有五万。
花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却又很快压下。
东方煜这种云淡风轻的人,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士兵呢?”褚鸿影突然道。“人数不对。若紫阳关真有四万人,就算是夜间开了城门防守不及,蛮族也不可能攻下紫阳关。”
褚燕离眉峰聚了很久。“贺大人知晓紫阳关究竟有多少人,他不说是为了稳定民心。”而后又道此事暂不论。“而今重要的是如何攻打蛮族。”
褚燕离道要守城便要真正聚集城中的所有力量。
他再度统计了城中的战力,能参与战斗的男子加起来共有两千三百二十一人。竟比李把总计算的多出不少。多出的那部分全是花了钱的富家子弟。
花翥与褚鸿影也在他的要求下彻查了城中富户的家,竟然搜出不少粮食。
褚燕离解释道:“贺峰大人是官,城中的富户大都有子孙在梦南城为官,官场有官场的行事作风。李把总贪财自然更好打发。紫阳关护卫山河,明荣城便多了不少”
城中富户对此甚为不满,花翥也不多言,只亮出背上的刀。这把刀昨日才砍下了李把总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