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我都不嫌你手脏了,既然喂了就要喂饱。”虽然有些许的米汤进肚,可苔婀还是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转念一想,她便老实呆着;如果一个婴儿会说话,那好不容易被捡回来,不又得找个更没人的地方扔了。
难受,苔婀想哭。孟婆这是有多伤心,出了这么大的偏差。没回到婀城虞翼身边,被吹到荒山野岭中任人拿捏。
要不,再回去找孟婆重来一次?可孟婆伤心又伤身,生无可恋的样子,没有几千年功力难恢复。再来一次也不能保正不再失了准头,万一运气不好,孟婆一个不小心,给她扔回几百年前,哪不得悔断肠。
其实,被扔到了婴儿身上,没被路过的动物吃了也是万幸;世事都往好处想,才有心气存活。苔婀决定且先活着看看行情。
村民们是带着寻出个蛛丝马迹的愿望去的后山,现在集体失望而归,什么也没找着。
当然,他们迎回了敢深更半夜起来捡孩子的刘校长。要不是刘校长,他们昨晚上是没有睡觉的福气的。只是,这层意思只能在心里藏着,不提为好。
走在人群中间的老人发白头发,清瘦矍铄,一脸皱纹,目光却炯炯有神。他就是刘校长。
见猴娃还把着门,刘校长镜片后的眼神里有一丝赞许之色。
上了石板台阶,站在屋檐下,回身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刘校长才用不急不缓的男中音说:“我已经养了猴娃,没有能力再照顾这个小女娃了。村里有谁愿意收养的?当然,最好能是女人收养她。”
突然好安静。谁会愿意要一个来路不明,半夜啼哭的女娃。
“我行吗?”竟然是神婆。她把手举的很高、很直,因为周围的眼光似乎带声的“唰唰涮……”射过来,她的手慢慢往下落着,似乎有很大的力量在往下拽她的手,她却在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的手放弁这个举手的姿势。好在,她有一米六十五公分左右,手落下来一些,也能让站在台阶上的刘校长看得见。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身材魁梧,皮肤幽黑,大眼浓眉的中年男人迈上石阶,站在了刘校长身边,问:“还有别人愿意的吗?”
问话的是村长,他希望还有人能站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神婆是天刹孤星的命,十多年前克了夫与子,从此一个人生活。
且神婆并不能通神,家境属于村里贫困阶层,只能算是勉强度日。她只所以被称为神婆是经常说一些其他村民不敢说的话,过不久就能应验。时间久了,村民都叫她神婆,反而鲜少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此时神婆竟然站出来认养这个孩子,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同时,大家还普遍觉得神婆没有能力和福气带大这个孩子。
只是村长这一问,谁也不想招这么个有争议的麻烦孩子回家。当然,沉默是金,沉默为上策。
山里的人表达方式,近似又特别。有时候沉默代表同意,有时候沉默代表反对;至于什么时候是代表什么意思,完全取决于问话人的态度、意图和水平。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应。
因为大家都沉默,猴娃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爷爷,咱们留着妹妹吧。我以后吃饭只吃一半,另一半给她吃。”
回头看了看依然站在门槛上的猴娃,刘校长回复:“养妹妹不是有一口饭吃就行的。妹妹需要有个妈妈带。别舍不得,她被谁养,都在村里,以后还是你的妹妹。”
“就由神婆养,大家有意见吗?”村长这又大声问。见没有人回答,他就说:“无人反对,就这么定了。”
于是,苔婀有了一个名叫神婆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