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擦黑,队伍走到两山之间一块洼地,突然天上的云变了颜色,阴风中卷着沙石,打着旋儿扫着人的衣裳。
送亲队伍停下来,待尘沙散尽,果然有两妖现出了身影,一个胖如圆球,鼻孔朝天,头发根根竖起,一个瘦如竹竿,尖嘴猴腮,头发长短相间,长发色做乌黑,短发色做银白。
两妖身后一伙小妖,大部分人形都未化全,拖着毛茸茸的长尾或者顶着尖尖的耳朵,但都目露红芒,龇牙咧嘴,嗷嗷乱叫。
“妖怪啊!”
轿夫一声惊叫,乐手乒乒乓乓将唢呐长笛扔了一地,与轿夫一起抱头鼠窜,队伍最前头的新郎吓得屁滚尿流,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再不管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一溜烟跑的不见踪影,只剩新娘孤零零的被留在轿中。
妖怪们哈哈大笑,一起扑向小轿,却未注意队伍最后的一只狐妖突然被人拖走,过了一会儿,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甚至走到了队伍之前,站在了两位首领身后。
猪老二“哗啦”一把扯开了轿帘,轿中新娘靠着板壁坐着,双手还束着红绸,虽然盖头未揭,但看身形,绝对是个绝代佳人。
“今日这货色不错,大哥一定开心。”
猪老二大喜,边说边去揭新娘的红盖头。
然而新娘却低声说,“且慢。”
还从来没有见过面对他俩能不尖叫,不哀求的女子,两个妖怪甚是奇怪,接着听这新娘道,“这盖头只有我夫君能揭,你既然要揭,可是要娶我?”
这话问的突兀,明明新郎早已跑的不见踪影,可两妖想想,又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鼬老三忙道,“二哥,咱劫新娘子可是头一遭,既然是送给老大的,要不咱就别,别揭了。”
猪老二心中寻思了一会儿,也道,“没错,反正这姑娘是要献给大哥的,要是大哥怪罪我们揭了她盖头,说不定便将你我打回原形了。”
两妖想了想,想退出去直接抬走轿子,又觉得这新娘周身透着古怪,实在不放心,而留在轿中看着,又觉有瓜田李下之嫌,生怕大哥怪罪。
正进退两难时,鼬老三从腰囊中抖出一根幽蓝的灵铐,扯脱了新娘腕上红绸,擒住她双臂,就要反剪到背后锁上。
鼬老三生着倒钩的手刚触到新娘娇嫩的肌肤,新娘手腕上手链突然嗡嗡作响,隐隐泛起金红色的火焰,新娘双臂看似随意的垂着,但鼬老三却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动之分毫。
鼬老三惊的倒退了一步,险些跌出了轿子,“二哥,我,我说要不今日算了吧,这新娘子委实古怪,别办砸了,更惹大哥恼怒。”
新娘一听此言,腕上手链瞬间静寂了下来,身子放松了下来,斜靠在了板壁上。
猪老二却未看见刚才异状,好不容易到手的新娘子,怎能如此便丢了,猪老二一把将胆小怕事的鼬老三推出小轿,抢过那灵铐,擒了新娘双臂,拽到身后便锁了起来,看着双腕之间链子太长碍事,便干脆拽了起来,狠狠在新娘美如白玉的手腕上缠了几道,捆紧。
新娘一声都未出,连挣扎都未敢挣扎。
“有什么古怪,还不是束手就擒。”猪老二得意洋洋,拍了拍手,又瞪了鼬老三一眼,骂道,“窝囊废!”
“是是是,还是二哥英明,这缚仙链是今天下午大哥回来专门交给你我的,这下用上了,任她是大罗金仙,都跑不掉。”鼬老三忙赔笑道。
两妖放心的退出了轿厢,叶梦渊闻言,心却往下一沉。
他方才以为这仅是寻常锁链,一会儿挣开就是了,然而没想到这锁链竟然是缚仙链。叶梦渊双腕使力,果然根本无法挣脱,又试着调运周身灵息,这锁链幽蓝光芒一闪,叶梦渊内息滞涩,内丹剧痛,连忙停了下来。
猪老二出了轿,正想找人去抬轿子,有只狐妖越众走了过来,“二哥,您日理万机,今日还得主持大局,不如让我进去看着那新娘,以免出不测,如何?”
“好,你去吧,把那新娘子给我好好看住了,不过她是大哥的,你可不准揭开她盖头。”猪老二挥手道。
狐小臭大喜,摇了摇毛茸茸的大尾,钻进轿子里去了。
叶梦渊在轿中正一边轻轻喘着,一边运功调息,平息内丹上的痛楚,没想到领头的猪妖和臭鼬走了,竟又有只妖怪挑开帘子,钻进了轿子里。
这妖怪胆大包天,方才连猪妖和臭鼬都不敢揭的盖头,他一进轿子,不由分说,抬手就揭了下来。
叶梦渊心中一跳,他方才令两妖不敢揭他盖头,就是不想暴露真容,以免被看出是男子所伪装的新娘,没想到这小妖竟如此冒失,明明刚才那猪妖在轿子外面叮嘱了他,还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