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翌未赴蓬莱之前,请安之日都是帝君至金琅宫中,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今日乔贵妃一早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派了红珊去请帝君,帝君却根本理都不理。
乔贵妃只得等了又等,终于见龙翌来了,却是独自一人,叶梦渊并未跟随,压着的一股火气瞬间爆发,龙翌还未请安,乔贵妃已怒道,“叶昭训呢,怎没和你一起来?”
“母妃,叶昭训身子不适,我让他在朝旭阁中休息,还请母妃见谅。”
“身子不适?昨日他还在纬坤宫中大开杀戒,怎的今日身子就不适了?每年一次的请安之日,怎如此轻忽?”
“母妃,是您昨日给他用了刑,又将他关在冷宫之中,他受了寒,方才不适。”
“什么用刑,他将那刑具崩坏,未受一点儿伤,还怪我治宫不严,刑具老旧,一个男人在冷宫中留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如此娇弱受寒,你岂不是在蒙我?”
“红珊!“乔贵妃高声令道,”着人去请叶昭训来,他身子不适,就是抬也得把他抬来!“
“母妃你...”
龙翌见红珊已领命而去,方想奔去朝旭阁解围,然而乔贵妃已经几步上来,狠狠拧住了他的耳朵。
“小子,你又想去找他,你是被他迷了心了。”
龙翌痛的一声低叫,乔贵妃已拉着他手臂坐了下来,“你如果敢去找他,母妃今日便死给你看。”
红珊乃乔贵妃手下大宫女,这些年跟在她身边,帮她不知打压了多少嫔妃,在宫中更是颐指气使惯了,甚至低阶的嫔妃见了她,都需低头见礼。她大步踏入朝旭阁,殿中宫人并不敢拦她,便让她直接冲入了寝殿。
昨夜叶梦渊噩梦连连,一会儿是他娘亲在面前化作了气泡,一会儿是他在叶府之中受尽折辱,然而便是在帝君的狞笑声中,将一只箭射入了龙翌心口,清晨才睡实了。
此时叶梦渊一半头发落在了罗帐之外,一只莹白的手腕探了出来,正侧头枕在手臂之上,睡的正香,眼尾还微微泛了红,几滴晶莹粘在睫上,随着他身子起伏微微颤动。
红珊进来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海棠春睡图。
昨日红珊并未随乔贵妃赴宴,亦未见叶梦渊将纬坤宫中水池做成了修罗地狱,此时才不管眼前人是炽焰战神,高喝一声,“昭训公子,今日是给娘娘请安之日,怎还酣睡不醒?”
叶梦渊还在梦中,遥遥的听见这声音,哼了一声,却未醒来。
红珊提高了声音,“叶昭训!再不醒来,我便命人掌嘴...”
忽然一根长满吸盘的腕足猛的伸到了红珊面上,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叶梦渊终于醒了过来,他迷朦睁开双眼,靠坐起来,问道,”下方何人?”
红珊被打的晕头转向,她惊恐的睁大了眼,见两根腕足从叶梦渊腰上伸了出来,一根卷向她脖子,一根看起来又要给她一个耳光。
“这深宫大内怎有妖怪...”
红珊高声道,然而话未说完,她已被卷着脖子提了起来,又是一个耳光抽得她口鼻出血,接着一个邪魅的声音道,“何方贱婢,扰着王上休息,该当何罪。”
红珊双腿离地,喉间咯咯有声,只见更多腕足从叶梦渊腰间探了出来,带着一颗颗恶心的吸盘,全都扑向了自己。
红珊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一股淡淡的白雾笼罩了红珊,还是方才那声音道,“乔贵妃丑的吓死人,又没脑子,你实在不愿再侍候她了,赶紧回去请辞。”
红珊慢慢睁眼,站了起来,幽幽的说,“嗯,回去请辞。”
红珊僵硬的转过身,如扯线木偶般离开了朝旭阁。
一个圆圆软软的头颅自叶梦渊腰间香囊中探了出来,接着腕足消失,一个眼尾熏着淡淡黑影,赤色长发的青年现身,方要说话,流星已裹挟着火光,向他直扑而来,接着狠狠缠住他身子,将他丢在了地上。
刺球狰狞,迎面向那青年扑来,然而一坨浓黑的墨汁喷在了刺球之上,青年唇角还余着缕缕黑色残墨。
刺球突然呆怔,停在了空中,接着火焰冲天,爆出了周身一尺多长的刺来,便要向这青年扎了过去。
“流星!”叶梦渊喝到。
流星只得怏怏的收回了利刺,无比惆怅的滚落在了地上,身上浓墨染了一地乌黑。
“你是何人?”叶梦渊收紧了流星,问那青年道。
“王上饶命。”那青年急道,“臣是专程来保护王上的。”
叶梦渊微微松了流星,那青年挑眉一笑,“臣多谢王上。”接着便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章鱼,盘卷着八条腕足,慢慢的从银链的缝中挤出了身子。
这场景实在过于酸爽,叶梦渊别过眼去不想看,流星更是速速回到了叶梦渊腕上,兀自颤抖不止。
那章鱼又倏的化作青年模样,单膝跪地道,“臣南海大护法兼御巫望潮,拜见王上。”
“我怎么是你们王上了,你可是寻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