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这些重症患者在这里生活，其实很开心。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在两年前，她的孩子在车站走丢了，据说她找了一年以后，就开始精神恍惚了。她来找我咨询的时候很痛苦，每次都痛不欲生。”左老点了根烟。“他丈夫虽然也很痛苦，可是很体贴她，他一直劝他的妻子他们再要一个孩子。本来他们都计划好了，只是第二个孩子还没有怀上，她就彻底疯了。”
“她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家里人都告诉她，那是个假娃娃，她一直打他们，尖叫着咒骂她的家人。”左老看了看曲秋泽接着说：“病人到了这一步，我有时候不愿意打扰她。她在这种状态里，每天认为自己抱着的婴儿时刻不曾分离，很幸福。”他干笑了两声，仰头吐着烟圈说“叫醒她，她活在一个痛苦的世界里，为什么不让她这么快乐着呢？”
曲秋泽看着高爽的蓝天，陷入沉思。
香山的红叶节到了。小卡拉和褚晶虽然知道香山红叶节，人满为患，还是决定走一遭。
“你也一起去吧，整天一个人除了加班就是睡觉，你的生活也是够无聊，得亏跟我们一起合租。”褚晶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去不去，我老胳膊老腿的。”滴一声响，我低头看手机，曲秋泽问我，要不要去看香山的红叶。我凝神愣了愣神，这是什么兆头。我好像隔了很久都没有过如此被邀约，虽然可能曲秋泽在北京跟我还算熟，才会有此举。只是，两个如此大龄的人，不至于单纯的只为了欣赏一次秋天的红叶而约吧。我愣着神，看着小卡拉和褚晶，小卡拉看我愣着的样子说：“夏心姐姐，你这是？”我清了清喉咙说：“去就去，我也该锻炼锻炼了。”说罢，我给曲秋泽回讯息说:“去呀，跟我同屋的姐妹一起吧，人多热闹。”
曲秋泽看着夏心回复的信息，蹙了下眉，又笑了。回复说：“好。”
那天，我穿了一身运动衣，背着双肩包，小卡拉和褚晶嘲笑我装嫩。
褚晶说：“夏心，你这身装扮是掩盖不了皱纹的。”我白了她一眼，说心里话，褚晶的样子真是好看。她的长直眉和澄清眼眸，一身黑色皮衣，小马丁靴，白皙的肤色，我若是个男人，也会被吸引。小卡拉揪着蓬松的马尾，乖小的浅酒窝，一手挎在褚晶的手臂上。我们到香山山底的时候，曲秋泽已经买好了票。老远看见我，挥着手。
我指着身边的粉嫩少女说：“这是我的室友，小卡拉，还有褚晶。孩子们，这是我朋友，曲秋泽。”曲秋泽刚要张口说话，褚晶拉着小卡拉一溜烟向前方跑去，褚晶背对着我和曲秋泽挥挥手。
我看着曲秋泽耸耸肩，却又猛然想起他手里的门票，止不住喊：“门票！”小卡拉听到我的喊声，挣脱褚晶，返回来从曲秋泽手里迅速抽走两张，一溜烟又跑向远方，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剩下我和曲秋泽，踏着落叶，映着秋的明黄，在山道上缓缓向前。曲秋泽看褚晶和小卡拉的眼神，有些深奥，似乎某种东西被他察觉到。只是那时候他没有告诉我。
我们只顾聊着一些有的没有话题，不用管对方的尴尬与否，可以一直沉默着向前攀爬，也可以偶尔讲一些根本逗不笑对方的冷笑话把自己逗笑。我们过了那个取景给自己拍照的年纪，只是偶尔为自己喜欢的一株树木设计一个玄幻的角度按下快门。也许是因为以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年龄渐长，我觉得找一个舒服的角度来取悦自己是一件最明智的事情。毕竟生命就这么短暂的几十年，好多时候来不及悲伤。曲秋泽突然在上面叫我，原来他看见了一直抱着松子的松鼠，我刚跑到近前，那只松鼠就“嗖”一闪而过了。我突然在眼眶里偷偷按下快门，给曲秋泽的眼睛框出一个特写。这么大的眼睛，竟然是内双。我开始回想和曲秋泽的初识，那个联谊会的会场，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第一句话。
人满为患的香山，我们已经无法并肩行走，上山和下山的人流同在一处山道的两侧，缓缓行进。我跟在曲秋泽身后，一不小心，踩到他斜斜的影子上。他突然在我前面停住，我险些撞到他的后背。我抬头碰到他迎面而来的目光，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那一年，香山的景致别样，我开始喜欢上秋天的落黄。曲秋泽来北京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如果赶上正好我有时间，我们会吃一顿饭，也有时候会看一场电影，更多时候是在北京人满为患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猜测着这些着装迥异的人们的身份，职业，心事。我以前没有想过，除了秦沐我还会在孤单的时候想起谁。现在，偶尔会想到曲秋泽，以前我觉得我会迟暮老去，现在突然就明白了，爱情来得时候海枯石烂，爱情走的时候，也就带走了当初的情根，直到再遇见另一个人，他会把新的种子再埋进来，等它生根发芽。或许，我和秦沐，从来我都是一厢情愿。也或许，我从来再没有渴求过什么，我曾经一无所有，老天稍有恩赐，我都觉得是垂怜。我并未痊愈，但是，我想我伤疤上的痂足以承受父母的眼光了。于是，我决定要回一趟家。
很多人说，在一个城市待久了，久而久之，就会成了第二故乡。是啊，只是这故乡前面总是敌不过“第二”两个字。母亲听说我要回来，电话里高兴的大声跟父亲讲。我在电话里都能想出她笑的模样。我说：“日子不是特别确定，等公司日程没有那么紧的时候，我定了票再告诉你们。”母亲说：“不急，回来不差那一两天。”放下电话，我开始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彻夜难眠，仿佛我已然踏上了那条最熟悉的路。
如果不出意外，我想赶到圣诞节前回去。以前小时候，都是和父母一起守夜，这么多年，自从上了高中，各种课业，到了大学，一直外地，现在工作，又是只身在外，我就再也没有和他们一起守夜过。所以，老早我就开始做着计划。喜欢跨越春天走向你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跨越春天走向你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