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在抽屉里发现一块怀表。古铜色的上盖刻着一只抬耳的红眼兔子。这是在广州那年一个古玩市场发现的,知道外祖父特别喜欢这种小玩意儿,我就买来等着回家的时候送给他。可是因为那些变故,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回去。我拿起怀表,把它收到皮箱里。父亲带着两岁的小侄女老早就站在村口等我了。
“丫头,快看谁来了。”父亲一看到我,兴奋地走上来。我看着小侄女冻的通红的小脸,责怪父亲说:“怎么这样心急,说了回来,你们在家里等我就好。”
父亲只是笑而不语。小侄女怯生生的指着我问父亲说:“这是小姑姑吗?”我抢在父亲前头搭话,拍着她的小脑袋说:“是呀,我就是你小姑姑呢。”母亲早就站在门口张望了,我看见她鬓角又填了许多白发,有点鼻子发酸。
“还是那么干瘦。”母亲看见我,和我一道进门。“你嫂子知道你回来,张罗了一大桌子你爱吃的。”家里什么都没变,哥的胡子更显得人入中年。嫂子身形圆润,已经怀了二胎。家就是,没有太多话,却会在一顿饭的光阴让人满血复活的能量场。
就算你万般千般无奈于生活于工作,到了这里,你就可以收起所有锋利的羽翼,欣赏没有波澜的夜景。
吃过饭,我跟母亲说:“妈,我要去一趟外祖父那里。”母亲听了,突然扭转头,有些难过的表情在她脸上略过,仿佛是给我暗示。停了一会儿,她说:“你外祖父大不如从前了,你难得回来,快去吧。”夜空繁星璀璨,母亲和我并肩走在路上。家里的光景,仿佛是深秋,落叶铺满悠长的小路。
“秦沐……”母亲终究开口问了。“秦沐和我性格不合适,我们分开很久了。”我轻巧的一带而过。母亲看着我,我没有看她的眼睛。
“我现在在北京。开始不太习惯,可是现在都好了,我有两个可爱的室友,而且,这个秋天,我突然辗转联系上一个老朋友,我们相处很愉快。”我看着前方的夜色,继续说道。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揽着母亲的手臂,就像是诉说今天买了什么衣服,明天又换了一般平静。
母亲再次扭头看我,良久,才微笑着说:“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太逞强。”
“恩……”我的声音里夹着厚重的鼻音,我不知道母亲是否听出了我情绪里的东西,没有再说话。
到了老庭院,推门而入,眼见到的却是外祖父瘫卧在床上。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母亲看我的模样赶紧解释说:“没告诉你,春天的时候,外祖父身子就不好了,不想雨天滑了一跤,就老病新病一道来了。”我看着外祖父皱纹细碎,一团东西像是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