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封连连点头。他凑到香炉边,大口吞着檀香的烟气,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好香啊,多些也无妨啊。”
“下次供些脚尾饭给你可好?”岑吟问。
黑封大喜过望,那张鬼气森森的脸上此刻喜气洋洋,唇边更是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来。
“不准笑!”白刹喝道,“堂堂鬼卒!”
“有咩事啦,瘦骨仙。”黑封啐他,“你冚家富贵,升棺发材。”
岑吟虽然听不懂,但心知这绝不是什么好话。白刹显然已经火冒三丈,若不是极有教养,想必此刻已把面前之人挫骨扬灰了。
眼见香炉里的香已烧了一半,她也无心再听那二人推搡,于是便打算早些放他们离开。
“我还有一事……”岑吟轻声道。
黑封忽然不笑了。白刹也收敛了怒气,微微皱起眉头。
“女冠想问之事,我等知晓。毕竟每次召我等前来,最后必问此事。”他合上了文牒道,“女冠见谅。我等并未在拘魂册上见到岑老爷名号。”
“可能寻到父亲之下落?”岑吟立即问,“无论生死……皆可。”
“不能。”
岑吟闻言,重重叹气,攒紧了手指。
她这些年,请仙扶鸾,问了许多次妹妹与家人之事。但无论天地,阴阳,皆寻不到他们踪影。威能如钦天神女,也只答无解二字。所有方式尝遍,皆无计可施。
“有人设计了我的家人。”她咬紧牙关道,“不……或许并非寻常人,但此人神通太过,竟连神女都不能探寻。究竟是什么人!又到底为何要对我家人下手!”
“神女威能,远在我等之上。”白刹恭敬道,“她既指点妖邪恶鬼地,必有缘故。女冠照做便是。”
言之有理。岑吟无奈,只得点头,纵然不甘心也毫无办法。
她无心再问,挥了挥手,示意他二人自行离去。
“脚尾饭!”黑封怕她忘记,连连重复道,“勿漏咗啊!”
岑吟应了。黑封心满意足,拿过烧了半只的清香,同白刹一起跃出窗外消失了。
拘魂使离开后,屋内阴气尽消。岑吟将手一扬,剩余两角的烛火瞬间熄灭,只余案上一盏烛台,微微闪烁。
她有些累了,便将腿双盘,结印打坐,很快便入了定。
岑吟并不知道,自始至终,萧无常就站在门外,背对着房门而立。
他那双鬼眼没有瞳孔,看不到任何变化,只见他眼眶处漆黑一片,令人悚然。
“……好重的阴气。”
他喃喃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
因着鬼卒提醒,岑吟虽信任萧无常,却也对他提防了三分,并未全然相信。
离开客栈那日,萧无常说请自己同他去城西一趟,岑吟应了下来。待到她出门时,却见萧无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破旧马车,预备载着他们去城西。
虽然马车简陋,岑吟倒不十分介意。她仍旧穿着朴素轻便的道袍,将随身之物放上马车,随萧无常同去。
马车徐徐走着,萧无常就懒懒地靠在边上,念着一些没来头的诗。
岑吟起先并不理他。但两人从朝阳走到正午还未到城西,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而且眼前这热闹集市……总觉得眼熟,似乎已经从这里走过两次了……
岑吟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留心观察,蓄势待发,终于在第三次经过集市的时候,一把将那车夫扯了下来。
“这地方已走了三遍了!”她怒道,“你绕远路不说,为何要在原地兜圈子?只为了几文车钱吗?”
“客人息……息怒……老朽只是……”
“只是奉命罢了。”萧无常在车里懒散道,“是我让他走三遍的。”
“你是无事做吗?”岑吟有些恼火,“有这功夫,你走都走到城西了!”
“你没听过,神三鬼四的说法吗?”萧无常冲她笑,“我欲行之事,需得绕圈三次,才能成。”
“你最好把话说明白些。”岑吟怒道,“否则你便自己去吧,恕我不奉陪了。”
“我是来接人的。”萧无常冲她一笑,“罢了,罢了。枕寒星,你出来吧。”
枕寒星?岑吟一顿,不就是那个……红衣少年……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立刻回头去看,却见一身穿绿白色衣衫的少年从闹市中缓步走来,面上平淡如旧。
那少年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外套一件无袖垫肩绿袍,窄腰箭袖,袖口绣着两枚墨绿竹叶,绿色衣袍的胸前与下摆处则绣着金色长竹。不同于孽镜祠堂时的披头散发,他与萧无常一样,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装饰着绿色的绳结。
而在他的额头上,抹额的位置绑着一根金红相间的精致麻绳,向后绕着也缠在了他的头发上。
此刻他正背着一个竹书箱,拎着两只活鸡,一步步越来越近。
这般模样……倒是终于像个随侍的书童了。
岑吟仔细看着他,却忽然发觉他也生了一双不同常人的眼睛。
瞳孔竟如血一般鲜红。
*********
申不安床,鬼祟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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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