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云无心推开他,他忽然自顾自地吻住她的双唇。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这一个吻漫长而急遽,明明应是恋人之间的亲密,却带着不可莫名的绝望。
“咕嘟”一声,似是有什么药丸顺着咽喉滑落,云无心用尽最大的力气,甩了他一巴掌,“颜舜华,你做什么!”
他的唇被她咬出了血,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她。
容色苍白的贵公子衬着唇边的一抹血迹,整个人妖异非常,然而眼眸仿佛缭绕着雾气,深沉得看不见底。
颜如卿站在灵堂门口,神情犹如寒冰:
“你以为,把她送出承剑山庄,再找个人易容成她,我会不知道?”
“知道我当初为何将断念剑赐予你吗?”
“——断念,意为断情绝念。你,让我很失望。”
他扬手丢出断念剑,如注的雨水里,断念剑砸落在地,光亮的剑身倒映出青衣的庄主走近的身影。
“碧血玉叶花在哪?”一把抓起云无心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颜如卿冷声道。
云无心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仿佛纸一般的惨白。然而面对颜如卿的问题,她始终闭着唇,不曾开口。
颜舜华从地上掠起,试图从父亲手中救下云无心,不料颜如卿的反应比他更快,颜舜华才抱住云无心,随之而来的劲烈掌风,直接打得颜舜华吐出口鲜血,与云无心双双倒在青石板的地上。
纵使如此,他依旧没有松开护住少女的胳膊。
“郡主的脾气,果然和长公主一样。”颜如卿摇摇头,“无妨,就算你不说,我也能将整座玉清观翻过来,找出碧血玉叶花。”
“你母亲临死前,被砍了两只手。你么——”颜如卿目光转向颜舜华,不带感情地吐出三个字,“杀了她。”
见颜舜华没有反应,他再度道:“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她。棺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嘉柔长公主的后面。”
因为受了内伤,颜舜华咳出几口血,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无法与父亲对抗,他选择放下云无心,笔直跪在颜如卿面前。
向来身处云端的贵公子,生平第一次出现如蝼蚁般卑微的神色。
“玉清观已经无人能阻止父亲夺取碧血玉叶花,有了它,母亲就能恢复健康,至于无心、无心的命,父亲——放过她吧!”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回头路可走么?”颜如卿神情淡漠,“药人之劫,玉清观被屠,你可是桩桩件件都有参与。”
“就算和颐郡主能活下来,她也绝不可能原谅你。她留着,对整个承剑山庄而言,只是威胁。你作为承剑山庄的少主,应该知道,这样的威胁,不除会带来怎样的后患。”
他骤然拔高声调,问他:“你难道想整个汧灵颜家,都为你一时的心慈手软,陪葬么?!”
见颜舜华还是没有动作,颜如卿语声转冷,“你该知道为父的手段——我并不介意,像杀了嘉柔长公主那样,自己出手。”
听到这句话,颜舜华身子抖了抖,直到看见颜如卿一步一步朝着地上的云无心走去,他终于明白,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趁着颜如卿还未走到云无心面前,颜舜华捡起断念剑,雨水顺着他苍白的面容滑落,他的语声亦是悲哀莫名。
“既然父亲执意如此,还是由我来罢。”
他凝视着云无心,接触到少女仇恨的目光时,低声地喃喃:
“……对不住。”
又是一道闪电“咔嚓”劈下,电闪雷鸣,断念剑高高地举起。
妖冶的血花在一瞬之间盛放。
生命的最后时刻,云无心定定凝视着颜舜华,霍然吐出一句话:
“我……恨你。”
“哐当”一声,断念剑落地。
雨水冲刷着断念剑,混合着猩红的血,在青石板上蔓延开去。白衣的贵公子颓然跪在死去的爱人身前,任凭大雨将他浇得湿透。
转身离去前,颜如卿看了眼颜舜华,语声冷静:
“给你三日时间,找出碧血玉叶花。别让我知道,当年送你来玉清观求学,是白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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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卷已经开始进入比较虐的环节,再次给个预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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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