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掌柜娘子一纸将王家人都给告了,告他们知情不报助纣为孽。
但王家的下人早就被警告了一番,再加上林捕快也不愿得罪狠了池府,简单随意的问了一遍,便只将蓝氏和王老太抓了起来。毕竟两人在事发那日的样子本就惹人怀疑,特别是蓝氏,自个儿都开口说了,他也不能在这么多百姓面前当做没听到啊。
不过王老太和蓝氏再次被逮捕归案成功让绥丰县百姓的怒气消散大半,但对王家其他人来说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作为王家主心骨的王老太一走,整个王家就如一盘散沙。
王老大几人四处托关系求情,可没了池家在背后撑腰,一个小小的王家谁能看的上,还没能进到门就被守门的小厮给轰走了。
几日奔走下来,几人憔悴的不像样子。王老大更是一点就炸,惹得王家小一辈的见到他就往后躲。
偏偏这时又接到王晟被书院开除的消息,白眼一翻捂着心口就倒了下去。
还没待王老大从打击中缓过神来,就有衙役来通知王家人开堂的时间。
连着几日的大雨瓢泼,夏日的闷热消散殆尽。这般的好天气该是惹人喜悦的,王家却是阴云密布,所有人都是苦着脸。
侧室里,王老大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白色的里衣衬得他脸色越发惨白。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让人将王老二王老三两人找来,问:“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可办好了?”
两人相视一看,王老三苦笑一声,道:“大嫂身边伺候的秋雨和娘身边伺候的宝福丫头不见了。”
“什么?我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吗?怎么还会有人不见,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你儿子惹出这些烂事,我们至于被关到大牢去吗?现在好了,我们王家都因为你的好儿子毁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之前是谁说的他儿子又聪明能干又知礼孝顺,我呸,要是我生出这么个孽障,还不如一屁股坐死得了,免得祸害其他人。”
最近低三下四的求情讨好已经让王老三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听王老大不念着他的好还埋怨起他来,也直接爆发了。
王老二嘴唇微动,道:“三弟你少说两句。”
王老大气的青筋直鼓,他深吸口气,“我知道晟儿做错事了,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还想不想王家好了?”
王老三压着怒气冷哼一下,才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那两个丫鬟必须尽快找到,还有伺候过娘和蓝氏的丫鬟都不能留了,对了还有伺候晟儿的丫鬟小厮也不能留。”王老大阴狠道。
晟儿院中被埋尸一事,连他们都被瞒在鼓中。想来此事他娘做的很谨慎,因此只要将伺候她们的丫鬟都处理了,到时没了人证,蓝氏和娘只要咬死不知情便成。
只是晟儿那边就难了,尸体就在他院中,要说不知情怕是没人信。想到这儿,王老大一动,他想这个事情能不能推到晟儿院中小厮身上呢,毕竟晟儿待在书院的时间可比待在府里多。
他暗中琢磨着此事的可行性,另一边王家的其他人也急着去找两个失踪的丫鬟。秦二也没闲着,让人将两份新鲜出炉的证词暗中放到了胭脂铺掌柜娘子的家里。
很快便到了开堂的日子。
这场公堂上的对峙,池双卿没去看。但不妨碍身边有红月这个小喇叭,一条一条的消息让她犹如亲临一般。
“姑娘您不知道,那王老太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吓的站都站不稳了,一边走还一边打摆子啊哈哈哈。”
池双卿抿了抿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红月停下笑,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公堂上的情形。
何知县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掌柜娘子跪在地上,瘦弱的背脊挺直,她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道:“民妇乃是城东胭脂铺掌柜,我要状告王家大公子王晟害死我的女儿,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看着堂外乌压压的人群,何知县干咳一声,道:“你们也是如此?”
其他跪在堂下的人忙磕了磕头,齐声道:“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何知县摆摆手,目光转向一直跪在下方的王晟身上,挑了挑眉,道:“王晟,她们说的你可认?”
王晟僵硬的抬起脖子,眼神中带着一股木然,好似半天才反应过来在问他。
原本作为秀才有见官不跪的规矩,但王晟听了王老大的建议也想给何知县留下一个好印象,上了公堂便老实跪在一旁,脸上是一片冷寂。
此时他脑中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和恐惧,被从书院押入大牢的日子让他痛不欲生,只要一想到原本仰视他的同窗在私下怎么议论诋毁他,他就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不,他不想杀人的,王晟扯着头上乱糟糟的头发,眼中露出疯狂之色。对,他原本没想杀人,是她们,是她们要勾引自己,她们都是淫/妇,还敢像是看臭水沟里的虫子一样看他。活该,谁叫她们敢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人都该死,该死!
王晟还小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还住在村子里,靠着卖了几个姑姑的银子度日。王家在村里名声太差,根本没人愿意和王晟玩,村里的小孩子见到他就打骂,一度让王晟不敢出门。后面因着小姑姑入了大老爷的眼,王家搬去了绥丰县。他以为日子终于可以好了,但谁知入了书院还是被人排挤看不起,人人都叫他乡巴佬泥腿子。
王晟又自卑又敏感,他开始学着其他公子的打扮说话,在功课上也是十分用功,渐渐成了书院里领头的学子。但外表表现的再好,他的精神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在一次无意看到父亲在女子身上驰骋的画面,将他内心的恶念一下子点燃了。
他开始学着父亲享用女人,享受着她们又惊又怕的眼神,这会让他分外的愉快。有时在他回神时,身下的女子已经被他折腾的只剩下半口气,第一次杀人让他胆战心惊,害怕的好几晚没有睡好。
但人都是非常奇怪的生物,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轻松多了,渐渐的他开始以凌虐女子为乐,他享受着被人害怕恐惧的眼神。
好似这样就将那些欺辱看不起他的人踩在了脚下一样。
何知县再次干咳了一下,问:“她们状告你杀害无辜女子一事,你可认罪?”
王晟抬起头,狭长的眼睛中黑色的瞳孔占了大半,一眼看去还怪渗人的,看着他的何知县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王晟理了理鬓边黑发,道:“我没有杀人,对,我没有杀人。”他声音逐渐增大,“我也不知道那些尸体为什么会在我院子里,也许是哪个小厮做的,毕竟我一般都待在书院,院子里的事情很少管。”
“哦,你这是不认?”何知县略微惊讶道,转瞬一笑,“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若是没有,这可不是你不认就行的。”
“我没证据,但我确实没有害过人,还请大人明察。”他抱拳,“虽然在我住的院子里挖出了尸体,但这也不能证明人是我杀的,”
何知县状似无意的点了点头,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若是能帮池老弟的外侄留下一命还怕没有孝敬银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