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菱的嗓音冷到极致,愤怒褪去,只剩下浓浓讽刺。
“你把我当成那个女人的替身吗?还是说,你喜欢上了我这张脸,却又不愿舍弃深情的标签,所以自欺欺人把我当成她?”
一声轻笑响起,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你根本不爱她,更不可能爱我,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只爱自己。”
禁锢的力道缓缓放松,苏菱直起身,退开一段距离,抬眼便看到对面男人混杂着震惊、愧疚和自我怀疑的表情,那不是装出来的,但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因为他这四年间承受的一切,不及她分毫。
“我说过,我爱她,只是……爱的太晚了。”顾廷灏眼眶泛红,开口时竟有些哽咽,唯独语气坚定。
苏菱毫无犹豫的还击:“迟到的爱,和缺席没分别,因为感情中只有相守或永别,没有亡羊补牢一说。”
一杯水洒了,可以擦擦桌子重新倒一杯;一次考试失利,可以努力补习再考下一次;一只股票跌停,可以紧急抛出换下一只;一家企业破产,可以筹备十年东山再起……
爱情呢?
爱情消失了,爱人不在了,如何还能挽回?
顾廷灏紧盯着苏菱的眼睛,忽然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觉得她与从前的女人只有七分像。
她们之间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望向他时的眼神。
一个充满隐忍的爱意,哪怕愤怒到极点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委屈,一个永远冷漠疏离,像是冰做的外表美丽的空壳,没有心,自然不会再有爱。
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明明已经确定的答案,此刻却产生了动摇,或者说,他无法再像方才那样,底气十足的面对苏菱了,只能在心里一遍遍质问自己,承受内疚带来的强大反噬。
“曾经的过错,的确永远无法弥补了,我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减少她心里的痛和恨。”
顾廷灏深吸一口气,转身靠回椅背上,仰头望着车顶,像是对身边的苏菱说,也像是对曾经的人说:“可是对她做过那样的事,我无法继续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权势、地位、财富,在我这里都不值一提,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她。”
缓慢的侧过头,阳光穿透车窗斜照下来,在他眼底投射出一丝晶莹。
“即使代价是失去一切,我也想找回她。”
苏菱望着那双黑眸,内心早已风起云涌,面上却平静无波,仿佛根本不懂他的话,隐含讽刺的感叹:“如果她能亲耳听到你这样说,应该会很开心吧,可惜……”
她笑容轻松,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顾廷灏难以压制的巨大痛苦摆在她面前,像是冬日街头的比基尼秀,不合时宜甚至可笑。
怪异的气氛持续了很久,苏菱终于肯放他一马,也放过自己,转移话题道:“看见安安了吗,她刚才突然跑下楼。”
如同一道休止符,为两人的谈话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