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是星宿,64星宿。”顾颜艳一眼不眨地盯着这如真如幻,拳头紧握、运足了力气捶向张易和熊一平。这连喊带捶十分奏效,须臾间便令张易和熊一平片刻清明,三人直直地朝空中看去,只见64星宿中的大畜星渐变为红,其后的颐星随之光芒四射,只是这片耀眼中偶有玄黑掠过,像极了按捺不住的贪婪和邪恶。
张易满身酒气地跌进另一个世界。恍惚混沌中,他只觉身上的花枝服变成了灰色,他抬起右手使劲敲着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恢复清醒。很快,他的眼皮不再沉重,尽管仍然干涩生疼。他似用尽全力睁开了眼,一枚银色脸谱袖扣遮挡了视线,他慢慢放下僵直的手臂,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逐渐、逐渐地由模糊转为清晰。
这里应是一处纵情歌舞的场所,各色脸孔无不沉浸在莺歌燕舞和推杯换盏中,酒香、脂粉香、烟草香以及不可名状的气味,它们搅动着、融合着……再浓郁地冲进脑门儿。许是这味道远比烈酒上头,许是这里的灯光过于炫彩夺目,张易总觉不太对劲,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兴许是还醉着,不行,我得离开这,即便吹吹风也是好的。”张易心里想着,摇摇晃晃地寻门而出。
门外已是夜色一片,徐徐凉风扑在脸上,着实让人轻快许多。张易展了展胳膊,呢喃着:“以后再不喝酒了。”
一辆人力车留意着出入舞厅的每位顾客,见张易似有意离开,便利落地迎上前来,拉车的男人衣着破旧但是不脏,身体消瘦却还健康,他习惯地半弓着背、将姿态低进尘埃,脸面上洋溢着极尽谄媚热情的笑容。
“先生,坐车么?保准又快又稳”车夫熟练地问着,眼睛轻瞄着张易的每个表情和动作。
张易瞅了眼这苦钱的车夫,又扭头看了看纸醉金迷的舞厅,随即呵呵冷笑着伸手向上衣口袋掏去,上衣口袋是空的,他又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略微艰难地掏出了一枚金币。
张易将金币捏在指尖看了看,有些眼熟,却也只是眼熟而已。他晃了晃金币对车夫说:“你瞧,我也是穷人,口袋中只有这一枚金币。一枚,你肯拉我去哪里?”
张易说完,等着车夫回答,怎料耳旁“嘭”地一声闷响,身子随之一斜,张易下意思侧脸查看,先看到半条胳膊正碾压自己的肩膀,随即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转到了自己的面前。这男人长相甚为怪异,也不丑,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像每处五官都是人工雕刻一般。若说这模样让张易心生疑虑,那么当他听到其开口说话时,则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音色沙哑、声调滑稽,喉咙深处还不时传来斯拉、斯拉的声音,就像魔鬼在夹缝中沉吟。
“张先生,天色尚早,你要去哪里?再回去喝两杯吧。”怪异男的声音让张易鸡皮骤起,厌恶之情从胃里一股脑地向上涌起。
“呜哇……”张易捂着小腹、盯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他从未觉得如此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