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极具侵略性的场铺天盖地。无形的气浪拂过森林,枝叶乱飞,吴畏眯起眼睛,他能够感受那股强悍的气息正向他们不断逼近,对方显然是精通战斗的老手,不像许多精神系异能者那样喜欢将场铺得到处都是,而是尽力收敛,只有意无意地漏出一些气息,这种逐渐增加的压力甚至会让某些人彻底崩溃。
不过今天他们遇上的是67小队。这招对67小队来说再熟悉不过——因为他们也喜欢这么干。三架机甲默契地拉出场,三种不同颜色的波纹混杂在一起颜色分明,证明异能者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极强的控制力,也相当信任队友。这个由场编制的巨网不紧不慢地向外伸展,最后停在一个微妙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强横无匹的场直接撞了上来。
仿佛被人锤中了胸口,一股无法形容的闷痛险些让吴畏叫了出来。他满头大汗,简直要坐不住,险些从座位中摔了出去。吴畏咬紧牙关,被严重干扰的通讯频道里谢忱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吴畏,吴……畏畏,你……好?”
他重重地吐出喘息,喉咙发甜,吴畏抓着旁边的能量饮料喝了一口,终于缓过来。“死不了。”他声音沙哑,“还行。”
巨网颤抖了一下,在对手的进攻之下坚强地挺住了。
“他们比想象中更强一点。”在座舱中注视着那道变形的网缓缓复原,苏榭挑起眉毛,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扯开嘴唇,笑得心满意足:“很不错,这样才有意思!”
“每个人的场颜色或多或少都有区别,世界上不会出现完全颜色一样的场。因为所谓的“颜色”代表着每个人的磁场。”余清的话忽然在吴畏耳边响起,甚至这一段他以为根本没记住,“也有人说颜色同时也象征着主人的性格。”她当时似乎停顿了一下,“不过,也不是绝对的,有些人的场就没有颜色。”
“这些场和这些人也是最难缠的。”
“没有颜色……”吴畏喃喃自语。
视野被什么东西扭曲了,就像夏日最炎热的午后不断晃动的街道。吴畏恍惚了一下,他立刻清醒过来,原本赤红的场仿佛渗血,迅速转为近似黑色的红色——这代表异能者再度提高场的频率,甚至到了勉力支撑的地步。
“吴畏,你疯了!”愤怒的谢忱骂了一句脏话,“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没疯!”吴畏已经知道了对面的场的主人,哪怕他根本没有证据,“对面是苏榭!”他觉得鼻子有点痒,伸手摸了低头一看全是血。
安杰鲁一声不吭地加入进来,刺眼的冰蓝色近乎透明,离子引擎喷吐出巨大的蓝焰,他猛地加速,像一把尖刀义无反顾地刺了过去!
深沉的红色和透明的蓝色交织在一起,空中出现了奇景,仿佛画布被不小心倾倒的两瓶墨水染色,这张斑斓的“画布”伸出无数的触角不断扩张,正在战斗中的其他人似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红蓝二色隐隐跳跃,就像一根根纠缠在一起的血管——直到无形的,锋利的刀刃将画布从中劈开!
皮肤下的毛细血管承受不住压力不断破裂,在皮肤留下一片片可怖的淤青,苏榭漠然地低头,发现有什么正一滴滴地落到身前,他毫不在意地摸了一把,嘴巴里尝到鲜血的铁锈味道。
“太痛快了!”
吴畏和安杰鲁的机甲有片刻的失控,但很快两个人就各自恢复了清醒——刚才场碎裂之时强烈的冲击让他们直接昏了过去,机甲内置感应器立刻发出巨大的蜂鸣音:这是为了防止驾驶员昏迷而特别设置的机器,现在发挥了它的存在价值。
安杰鲁现在比吴畏更惨一点,他冲得太前,受到的冲击也更强,吐出几口血块之后他大致数了数,然后在通讯频道里告诉队友:“还行,只断了三根肋骨。”
克奇盯着屏幕中苏榭的机甲表情很冷。收回视线,他在队内通讯里说:“你下来,我和你换位置。”然后在安杰鲁反驳之前一字一顿地开口:“现在,马上!”
欧新已经在这棵巨大的凤尾山毛榉树上呆了很久。
这是不折不扣的遭遇战。小队一和67小队几乎同时发现对方,苏榭留在空中和三架尤弥尔战斗,小队一另外一架尤弥尔则直奔阿喀琉斯而来,不过已经迅速变成刺猬的骡子显然不是好捏的柿子,强大的火力让尤弥尔很难继续靠近——然后欧新看到它打开了运载舱。
灰色的波纹以藤田刚一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所经之处旺盛的生命力消失了,只留下一片了无生气的土地。欧新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从未想到竟然能见到这一幕。
藤田的场扩张得很慢却很坚决,物质系异能者海因里希和志多鹤峰则干起了另外的事——阿喀琉斯那片原本坚实的土地竟然变得柔软,不知何处而来的流水不断渗入,只过了几分钟,骡子就仿佛陷入了沼泽,正不断下陷!
坐在不断摇晃的骡子里的刘浩翻了个白眼——志多鹤峰一出手他就知道到底是哪个家伙干的好事。他叹了口气,打开顶盖敏捷地爬了出去,然后遥遥冲对方打了个招呼:“志多!每次都来这一招,你烦不烦!”
在他说话的瞬间,对方的尤弥尔脚下一软,险些摔了下去!
骡子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姿势,大半截履带已经彻底埋进了土里,如果刘浩再晚一会儿,大约就只能自行挖土然后爬出来。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越发对鹤峰咬牙切齿——虽然同为东亚裔,但这两个国家的后代性格差别还是很明显。
他懒得再和鹤峰多说什么,随手一招,附近的石子摆脱重力的限制飘了起来,然后划破空气带着尖啸向对面射了过去!
“刘浩!”志多愤怒地吼道,他虽然及时拉起一道土墙挡在身前,但其他人反应可没有他快,被刘浩的石子子弹击中的不在少数,好在战斗服和头盔的防护相当到位,没出现什么被石子打成骨折的笑话。
“喊什么喊?”刘浩翻坐到阿喀琉斯的顶部,正打算再说什么,强风差点把他吹下去,气急败坏地抬头,发现安杰鲁的机甲降落下来,他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心里一紧,下意识抬头,正好看见安杰鲁从座舱里探出头,发现刘浩看他,还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你们这儿挺热闹啊。”
刘浩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