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瑟这一去一回也不过近两盏茶的工夫,一则是怕有人认出了自己样貌,再则也担心出去久了会被发现。翻回自己的偏院,确定了未出纰漏,便又优哉游哉晃出来,摸起冷府的构造,几经周折,总算是找着了一个颇为有用的房间。
房内没什么人住的气息,打扫得倒挺干净,琴棋书画一应俱全了,最叫羽瑟欣喜的,是房内的隔间竟被充作了书房,满满当当好几架子的藏书。
羽瑟满怀希望地去找于己有用的书册,竟是大喜过望,本以为这屋子主人是个文雅书生,不料藏书涉猎甚广,其中不乏武功修为之作。
羽瑟仔细挑拣了几本书,又翻箱倒柜看看是否能有别的收获,顺走了一把匕首不说,还将那看似甚是名贵的古琴之弦卸了下来,惊喜发现这弦的材质实非凡物,拿来防身再好不过。
若不是担心暴露,羽瑟真想整夜待在这房里,果然,再回偏院之时,正见那擅离职守的胖家奴顺着自己刻意留着的窗户缝往里窥探。随手捡起一个石头扔向房后,惊得家奴绕屋查探,羽瑟趁机错过他,自窗口一跃而入。
又听得窗响,微胖的小厮绕了回来,恰逢羽瑟低眉顺眼地掩窗。
转过身子,羽瑟看着床帏后那模糊隆起的被褥轻笑,走过去将垫于其下的卧枕拉出来,心道好在出门前稍稍伪装了一下。
如今的羽瑟心中一片轻松快意,虽不知前路是遍地芳华还是满布荆棘,但好歹,自己是自己的,就连习武练功这件事也不再是因为迫不得已求生存,而是为了能更好地纵情此生。
倒立在榻上翻阅着从那房中顺来的“武功秘籍”,羽瑟欣喜地发现,现代所学丝毫不比这些武功招式差,大抵只是输在所谓的内力上。
内力这个东西可得找个好些的机缘入门,羽瑟稍加思虑,便特意挑出了有关经脉穴位的来读,从前虽对此涉猎不深,但羽瑟向来知道挑什么地方下手最疼最致命,如今研究起来大觉融汇相通,纵是一目十行也很是理解得深些。
转眼便到了除夕之夜,旁人热闹欢腾,羽瑟却是独居一室,径自忽略门口那胖小厮耐不住寂寞冷清的咒骂声,看书看得兴致颇高,谁料猛听房外一声闷响,分明是有人倒地,紧接着便是渐近的脚步声……
待那人推门而入,羽瑟才将将合好倒立看书时半敞的外衫,轻倚床头。
“瑟瑟,我来了,”那人快步走向羽瑟,伸手递到她面前,眼中一派深情,“跟我走吧。”
色色?!冷羽瑟心中一阵恶寒,料想此人定是这身子主人为之寻死的男人,装作被吓傻的样子愣愣抬头望向他,方才发现这人眉眼之间深刻无比,竟似是几经雕琢的璞玉,浑身充斥着的阳刚与风度即使是透过一身夜行衣都能让羽瑟感觉得到,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俊男儿。
“瑟瑟?你怎么了?是我啊,我……”
“啊!救命啊……”仿佛猛然从呆愣中被他惊醒一般,羽瑟脱口大叫,趁那男子懵住的一瞬,从榻上弹起身来,二话不说冲出门外。
此时众人大都正要睡下,羽瑟那肆意的叫喊自然是万分清晰,不时便有不少房中亮了灯,奈何羽瑟院子实在太偏,跑出来也一时遇不着什么人,片刻便被擒住。
那人一手捂住羽瑟的嘴,一手揽住羽瑟腰身,略带焦急压低了声音:“瑟瑟,别喊了!我知你气我先前放弃,但那信里不是我的真心话,什么让你忘了我,什么让你安心出嫁,那都是违心之言,我……”
“放开!”还不待那人说完,一柄长/枪横刺过来,叫他不得不松了手,羽瑟自然退到一边装作惊惶未定,心中多少有些歉然。
“云梓宸!你还敢来!”名义上的爹娘不多时也就赶到,身后浩浩荡荡跟了好一大波小厮婢女,这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缠斗中二人怒骂的,可不就是那冷老爷。
大抵是知道再讨不到好,那云梓宸深深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羽瑟,虚晃一招飞檐而去。
持枪男子正待去追,却在提气的一瞬被惊叫声生生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冷夫人正戳着羽瑟的额骂骂咧咧,而那酷似记忆中身影的未来主子,正怯生生跪在冷家夫妇面前瑟瑟发抖。
“冷大人!大将军可是极为看中这门亲事,未免贵府属于防护出差池,大人还是早日允在下接未来少夫人上路才是。”说着,男子努力压了压心头激愤,将长/枪往地上一立,抢在那冷大人开口之前接道,“当然了,若是夫人不舍爱女,仍执意留少夫人在府上过年,野青也自会护她周全。如此一来,在下就只好带着一众兄弟守卫贵府,冷大人想必也不会介怀。”
冷家老爷本就欺软怕硬,好歹也是自武城下放的官员,虽在这边远小城飞扬跋扈惯了,但也不敢惹上将军府,被野青劈头盖脸一顿冷嘲热讽,一时也无法驳斥,心中暗骂这郑家的毛头小子不得好死,面上却是笑道:“也好,明日便上路罢,大年上轿也算是个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