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洲的晦气,似乎传染到鸳鸯洲。
鸳鸯洲,最知名的便是太湖石,集“瘦、皱、漏、透”四奇于一身,形状各异,姿态万千,玲珑剔透,颇受前朝大兴皇帝的宠爱。
可惜,如今太湖石里藏尸,发出恶臭味。
死者工部尚书刘某,生前经手两个豆腐渣工程,却滑不留手,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是筑堤坝,堤坝崩塌,无端发了洪水,死伤者不计其数;二是建大桥,大桥断裂,车马哗啦啦坠落,又是人间悲剧。
经过仵作验尸,又是毒杀。
“一品红、天仙子、曼陀罗,接连三个命案,涉及朝廷命官,皆是毒杀。按照凡界流传的毒花排名,接下来莫不是千乌草、玉铃兰、尖尾凤,”云阙调笑道,小山眉舒展,桃花眼纯净,尤其妖娆泪痣,绽放六瓣朱红桃花,娇艳过国色天香牡丹,华贵过花中君子寒兰。
“凑巧的是,礼部侍郎郭某,御史中丞程某,工部尚书刘某,就读于白鹿书院,是永平二十三年同一批贡士。其中,御史中丞程某高中探花郎。”三千托着下巴,眉头蹙起,思绪偏飞,在华灯的映照下,竟是泄露些许光华,遗憾的是转瞬即逝,又是上等姿色,平平气质。
“凶手虽是恶鬼,却并非大奸大恶。”牛头笑道。
这世态炎凉,他和马面早已看透,只能淡然一笑。
柏宁街刘府,牛头马面照旧打捞赃物,大发一笔横财。而三千收取一只金元宝,其余的继续用于劫富济贫。云阙继续赌气,分文不取,心底暗暗诅咒三千这辈子都攒不起嫁妆,苦苦哀求他这个灵宠作伴。
那时,他并不知,诅咒可以成真。
“鬼差大人,毒杀本官的必定是袅秋。袅秋偏爱曼陀罗花,道是日后患上不治之症,必定饮了曼陀花汁液,跳一场胡旋舞,欢欢喜喜地落幕。况且,袅秋身世凄楚,她的前夫是落第秀才,曾在小郭府前闹事,最后吊死在大槐街入口那棵老槐树。”刘某被牛头马面推搡到黄泉路上,喋喋不休,唯恐自己无法沉冤得雪,教那凶手在外逍遥。
待圆满完成押送刘某的任务,牛头马面终于获得片刻清闲。
冥界,关雎殿,果茶味清新,糕点味甜香。
“今日忙活了一个时辰煮的果粒茶,苹果肉、雪梨肉、西瓜肉、菠萝肉、柠檬果、百香果、杜松果、玫瑰果,切成颗粒,和着绿茶,再添加冰糖和冰块,最是清凉解渴,滋味无穷。”孟婆笑道,替牛头马面倒了满满大碗,为三千和云阙斟了小小杯盏。
“还有海棠酥,阿孟背着苏苏做的,外酥内甜,松软滋润。”阎罗王玉清分了四块给牛头马面,却递给三千和云阙各自一碟。
“谢谢孟姨、玉清姨父。”三千嫣然一笑,梨涡旋转。
尔后,云阙也规规矩矩地向孟婆和玉清道谢。
“牛头叔叔,袅秋是谁,您听到她的名字,眸光闪闪烁烁。”三千咬着海棠酥,抿一口果粒茶,小声问道。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望向牛头。
牛头轻咳一声,顶着炙热的目光,偏偏脸不红心不跳,咬了三口海棠酥,喝了三口果粒茶,动作慢条斯理,显然是故意急煞众人。
“大概与牛老兄无关。”马面笑道,露出两颗龅牙。
“十年前,袅秋姑娘千里寻夫,得知夫君在大槐街入口那棵大槐树上自缢,心灰意冷之后也打算不活了。恰巧,近来没有押送恶鬼的任务,反而是接送善鬼的任务频繁,累坏了黑白无常老弟,索性帮一帮他们。结果,竟是找不到袅秋姑娘的夫君张生。据说后来黑白无常老弟上报,道是多半做了邪灵。我见袅秋姑娘可怜,便资助她回老家再嫁,未意料到她卖身入了鸳鸯洲。”牛头老脸羞红。
他确实对袅秋姑娘产生丁点好感,奈何神女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