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襄一带,走私盐铁的生意素来兴盛。
无论是秦,还是楚,两边的朝廷对此都心照不宣,任其自流。
而襄阳作为荆襄重镇,自然也汇聚了不少的私盐贩子。
邹楚蒙便是某伙私盐贩的头头。
东南阴暗处的青璞街是私盐贩子汇聚的地方,喧闹嘈杂,充满着盐的气味。
邹楚蒙此刻便坐在青浦街最深处的某家铺子的台阶前,拿着一根玉米在啃。
他其实很年轻,但看起来却异常的沧桑,面庞间旧伤的疤痕随处可见。
正当他啃着玉米时,两伙人走到了他面前。
青璞街的势力分为三股。邹楚蒙率领的是其中一股,眼下走到他面前的两伙人的带头者正是另外两股势力的首领。
一个叫蒲白,一个叫闫平。
他们无论资历还是经验都远胜于邹楚蒙,平常对邹楚蒙率领的私盐贩没少欺压,全凭邹楚蒙一股狠劲扛了下来。
邹楚蒙对走到自己面前的蒲白和闫平两伙人不理不睬,依旧啃着玉米,但余光早已注意到在闫平身后赫然有一个瘦子瑟缩不安地躲着。
他认得这个瘦子。
是他麾下的人。
但他仍不在意。
私盐贩间互相挖墙脚是常有的事情。
已然满头白发的蒲白眯起了眼,对邹楚蒙不以为意的样子明显有些不满,冷声道:“邹小哥,此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邹楚蒙头也不抬。
蒲白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你要留在襄阳送死那是你的事,怎么?还想劝我们麾下的兄弟一起留下?”
闫平也是嘴角一勾地嘲道:“你死也就算了,底下那批货没了可惜,不如让我们带出去?”
邹楚蒙停了下来,不再啃玉米。
他缓缓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闫平背后的瘦子。而瘦子甚至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闫平和蒲白顿时心中一紧。
邹楚蒙对于他们而言最大的优势便是在修为上。真正单对单,两人都不是邹楚蒙的对手。
所以,他们心里其实也没底,生怕邹楚蒙突然发难。
但邹楚蒙很平静。
他甚至根本不在意闫平和蒲白如何。
他直接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向远处走去。
他淡然而又坚定的声音悠悠传来:“那批货,老子无所谓,想带走便带走。至于你们的那些兄弟么,老子是劝过他们,怎么能不劝呢?襄阳是我们的家,说丢就丢?老子虽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盐贩子,但老子也懂什么是家、什么是国!再说,他们留下都是自愿,老子可没强迫他们。不过老子觉得他们很不错,留下来赴死,至少比你们有血性。”
说话间,他将已经啃完的玉米抛在了地上。
玉米很快滚到了蒲白的脚边。
蒲白和闫平两伙人俱是哑口无言。
蒲白看着脚边的玉米棒子,额头上青筋直冒,嘴角抽搐不已。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候,却有一个长得颇为敦实的灰衣胖子走了出来,走到一众人面前。
蒲白脸色一变,呵斥道:“皮三,你做什么!”
灰衣胖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最终还是归于坚定。
他屈身施一大礼,重重说道:“蒲叔,您对皮三有大恩,皮三本该护卫左右,不应擅离职守,但……但,邹哥说的没错,襄阳是咱的家,不能说丢就丢了!蒲叔,恩情来日再报了!”
说罢,灰衣胖子便是转身跟着邹楚蒙而去了。
灰衣胖子开了头,蒲白和闫平两伙人顿时炸开了锅。
不断有人越众而出、施礼道歉,跟随邹楚蒙而去。
最后,蒲白和闫平周围竟然只剩下零零落落的不到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