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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肠 除奸之前需示好(下)(1 / 2)

“你不能杀张易之!”

李显彻底被激怒,他气的火爆三丈,他冲旭轮叫嚷:“八郎,你可听清?你都听清了!晚晚她不许我杀张易之!可知这原因?哈哈!我告诉你,她爱上了他!她爱他!仅仅因为他容貌极类薛子言!我们的表亲是一位何其清贵如尘的男子,与那个奸佞男宠简直云泥之别!可她居然爱他!我们都清楚,正是因为张易之,我的重润和仙蕙才会惨死,而她,居然还要阻止我为自己的骨肉报仇!她完全被男女私/情/蒙蔽了双眼!蒙蔽了良心亲情!”

旭轮和我一直试图插话解释,但李显毫不听劝,他有太多的怒意和委屈,他需要把它们发泄一空。

当他终于话毕,我亦不甘示弱道:“皇族里从来都没有亲情可言!但,因为我们有一位强势且伟大的母亲,因为我们经历了太多亲人的离去,因此,很幸运,你,我,旭轮,我们三人拥有了这种在李家难能可贵的感情!我不爱张易之虽然他在我的眼中几乎就是子言!我当年可以救下子言但我却失败了,我不够勇敢,我甚至。。。甚至都没能为薛家保住他们唯一的骨血,我对不起子言,我愧对薛家!可我心里很清楚,张易之与子言不同!我万不会因张易之而忘了三哥你的痛苦,忘了我们家人的仇恨!仙蕙阖目之际,我答应过她,我会为他们报仇,我一定能做到!但是,现在不可以!因为他们正得圣宠!而重润是因’大不敬’而被赐死,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太平想请问太子,您的儿子罪犯’大不敬’,又有谋反之言论,张易之上报天子有何不对?!您欲为他而除去张易之,岂非与他同罪?难道太子也对天子心有不满?!”

李显恨极了张易之,他挥舞着双臂怒喝:“对!我对天子不满!即便重润真说了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可他并未说错!我的儿子没有说错!”

我打了李显,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这一刻,屋内安静无比。李显半张脸都红肿着,满目骇然之情。旭轮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对李显动手。

“他错了!你的儿子就是该死!国法重于一切,所有违背国法之人全部该死!三哥!我求你清醒吧!你如今虽是储君,可天下万事仍由阿娘做主啊!难道你已忘却了那些旧事?!她敢废掉二哥,她敢废黜一国之君,她敢改朝换代,她还有何事不敢为?!若你不能谨慎言行,我只恐你的下场会比嗣圣那年的宫变还要惨!”

李显跌坐地上默不作声,想是被我说动了,但旭轮却忽然作色,怪我说话太重。

“子女惨死,你我谁都无法体会三哥的心情!何必要说如此重话?!”

我恨道:“我是气他没有理智!既然我们还要报仇,就绝不可如此鲁莽,不要大仇未报,自己先白白丢命!彼时去了黄泉,有何面目去见重润他们!只会让张易之兄弟得意!”

旭轮命我住口,他轻轻的抱住了失意的李显。

“二位兄长一向最得父母看重,自幼,只你我兄弟与月晚三人感情最好。十四年在外漂泊,你我骨肉,我感同身受,日夜牵挂!其实,月晚言论虽薄情。。。却也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二张正得势,若不仔细言行,被他们抓住把柄,我们再不能为重润他们报仇了。需用良策,来日方长啊。您是长子,是李家社稷的唯一继承人,是我唐室旧臣的全部希望。而二张,他们在朝中的根基尚浅,可怕的是,神皇如今最信他们,他们随时都能见她。张昌宗空有一张漂亮皮囊,脑中空空,唯张易之不可小觑,诡计多端,怕是所图不菲。很可能,重润之事,是他在试探我们,想看我们会如何反应。若我们急欲报仇,您想,他两唇一碰,神皇是不是立刻就会知晓?丧子之痛,我也曾经历,我理解您的痛。若欲除之,为今之计,也只能先示好,示弱。待命中机遇来到之时,全部除之!”

时司仆卿张昌宗兄弟贵盛,势倾朝野。八月戊午,太子,相王,太平公主齐上表,请封昌宗为王,制不许。壬戌,又请,乃赐爵邺国公。

朝中一时流言四起,道我们惧怕二张,只懂阿谀二张。人们惋惜,道李氏无望。

我与高戬端坐在太平府内博弈正酣,我故意以一子之输,后吃他半壁江山。

我得意道:“如何?以高丞之见,我之棋艺进步未有?”

高戬笑说:“公主棋高一着,高六着实难敌,假以时日,公主在朝中亦难有敌手。”

“借高丞吉言!”

获封’国公’后的张昌宗愈发不可一世,武攸暨等人无不忿然,他还数次责怪我不应讨好二张。

对此我无心理会,我从张易之的眼神里能够看出,他根本就没有被这举动所迷惑,仿佛他很清楚我们并不是真的示弱。

不久,李贤之子守义的死讯传至长安。他被牵连进一宗包庇徐敬业谋反余孽的案件中,因证据确凿,按照律法,当即问斩。本不必呈报武媚,但因守义的身份特殊,故而特别奏报。

武媚从午休中醒来不久,母女二人安静的听上官婉儿读完了一整份报告。

我颇感惋惜:“这件事情,最应知晓消息的不是我们,应是雍王妃与张氏。实在是可笑啊,初,徐敬业据扬州反,守义不过九岁孩童,犹被禁足于巴州行宫之内,谁又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会因一个徐敬业而死?!”

武媚不置可否,语气里有一分轻蔑:“可你听的很清楚,他包庇余孽,提供食宿,罪同谋反。若不杀他,便是罔顾国法。若人人都视国法为无物,岂不大乱天下?!唔,自古以来,偏偏皇族中人多死于谋反。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命,只因生来便距权力太近!”

我不接话,武媚也不再言语,只看着铜镜中自己的灰白长发被女官用玉梳轻轻的整理通顺。镜中的母女二人,母亲已近八十,女儿仍处盛年。我望着她的表情,似乎有一丝的悲哀。

“其实,”,上官婉儿突然道:“近来不止一位朝臣上疏,其言扬州反案距今已一十八载,虺贞父子(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反案距今也已一十四载,而朝野之内犹有借两案相诬者,更令被牵连者数目永不能熄。婢子斗胆妄议,此乃天下民意,或许。。。是时候彻底。。。”

武媚打断她的话:“朝臣们当真以为我年老糊涂?呵,我都记得。徐家小子谋反是光宅元年之事,月晚远在巴州,竟敢骗我说自己有了身孕,害得我整日担心她,偏徐家小子又跳出来捣乱;虺贞谋反是垂拱四年之事,哼,我最恨的便是他,他母亲燕德妃与我乃表亲,还曾一同侍奉太宗皇帝,他本该支持我、为我所用,却没想到,反倒是他带领着那帮李家的男人们公然起兵反我!但,朝臣们虽是胆大,说的却也无错,徐家小子和虺贞乃是罪首,绝不可恕,不过,其他人不再追究了,那些余/党,躲了好些年,应也知错了。婉儿,你拟制吧,不必交我复看,送去鸾台下颁即可。”

“遵命。”

武后长安二年八月,颁敕曰,自今有告言扬州及豫(李贞起兵豫州)、博(李冲起兵博州)余/党,一无所问,内外官司无得未理。

“你们在摆弄何物?”

武攸暨忽然发问,我们事先未曾听到脚步声,倒真是都被他吓了一跳。我直接将手里的药包扔过去砸他,他嬉笑着轻松接住了,明明无事,又故作疼痛姿态,呜呀喊叫的,教人忍俊不禁。

芷汀笑说:“驸马下值回府,怎不叫阍者先行通报一声?”

攸暨指我道:“她昨夜竟在睡梦中挥手打了我的脸,我窝了一整日的火气,想要捉弄于她,故而未遣阍者先行通报。”

闻了闻药包,他紧张的问我:“可是你染疾?这是什么方子?”

芷汀与池飞将药材与金戥全部拿起来,二人借口有事退下。

我先拉武攸暨坐下,小声道:“哪里是我染疾?这药啊,都是给咱们的女、婿用的。”

我们都颇关心惠香与豆卢光祚的婚后生活,常常问询,但她或言语搪塞或吞吞吐吐,我们三人便猜怕是床/闱之事有了问题,三人商议过后,请高明医者开下两道药方,分别为男女所用的滋补方子。又不愿叫多余的人知晓,便亲自拿了一柄金戥在卧内分装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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