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乐新走后,星梦笑道:“公子可是中招了,我俩也没能帮上忙,敢情如此破费。”
“张姑娘说笑了,倒是在下日前让舍妹带给你的《茶经》,不知收到了没有?”
“那书印得甚好,想是宋版的孤本了,萍水相逢,公子何故将这样珍贵的古籍赠予我呢?”
“这书是以前友人相赠的,”朱祐樘靠在椅背上,笑看着她,“那日在广福客栈,听姑娘谈了雨前新茶的见解,这书与其束之高阁不如赠予行家。”
“行家可不敢当,只是卖弄卖弄罢了。”星梦听得了夸赞,但面上依旧表示谦逊。
一会儿儿功夫,茶点便上来了,真是给了钱就有做生意的无限动力,店小二帮两人斟了茶。
朱祐樘啜了一口,不动声色道:“这茶又得如何品呢?”
“这……这是龙井么?”星梦抿了一口,抬起头来,表情像是嘴里含了几个酸梅。
两人对视良久,终是忍不住一道笑出声来,星梦压低声音道,“好像是天目山的白茶。”
朱祐樘摇头笑叹:“可惜了我的银子。”
“其实,比起龙井,”星梦惬意地望着外头的灯海,“我倒觉得这白茶更是难得。”
“哦?愿闻其详。”
星梦见他饶有兴致的样子,便继续道:“北宋徽宗曾言,白茶自为一种,与常茶不同。其条敷阐,其叶莹簿,崖林之间,偶然生出。”
“虽非人力所致,有者不过四五家,生者不过一二株,”朱祐樘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赞道,“《大观茶论》中的这段所云甚妙,看来,那本古籍我可是送对人了。”
“哪里哪里,班门弄斧。”星梦微微颔首,莞尔一笑。
“哥!”离二人三四步远的地方,一个男装打扮的姑娘走过来。
仁和公主,团领袖衫透着几分儒生气,她俏皮地看了看朱祐樘,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继而转头,有些惊讶:“张姑娘!好久不见。”
这时候乐新走过来,星梦起身介绍道:“这是府上的侍女乐新。纪姑娘,别来无恙啊。”乐新亦见礼。
曼陵愣了一下,她对“纪姑娘”这个词不太适应,不过在星梦看来“纪公子”的舍妹自然也就是“纪姑娘”了,于是反应过来:“这鳌山灯火年年如此,就是人太多,看不真切。”
“可是你自己说要来的。”朱祐樘调侃道。
“无妨,这儿热闹得很,张姑娘不也来了么。”仁和公主对着星梦笑笑,坐下道,“你们可是点了菜了?”
店小二过来上了菜,待大家一起开动筷子后,朱祐樘夹了些放在妹妹碗里,“点了茶和小菜,知道你在府里没吃饱。”
乐新本侍立一旁,只是她不时张望门外的车水马龙,星梦看了看她,便从袖子里拿了二十两银子给她,笑道:“待会儿你回广福等我吧。”
乐新会心一笑,便与众人行了个告退礼,出了门去。
“张姑娘,你刚才给了她二十两,”曼陵很惊讶,“一个小丫头,怎么给她这么多?”
“这是元宵节给她的私房钱,”星梦目送她出去,解释道,“这丫头年纪小可办事实诚,以往都是如此的,你们别见怪啊。”
其实,乐新对于她而言,更多的时候不是一个忠诚的丫鬟,而是一位默契的朋友。
“今日与你在鳌山灯会那边失散后,正巧遇到了张姑娘,还劳烦了她和侍女帮忙寻找,”朱祐樘亲自将三人的酒杯斟满,“张姑娘,我们得敬你一杯。”
曼陵见此情景,看了他好久,放下筷子,“恕我不知还有这事。张姑娘,来,这杯我一定要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