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河决论事(1 / 2)

“刘阁老,谢阁老,大事不好啊!”

文华殿内,适逢刘吉和谢迁当值,俩人正各自在案前专注票拟,此刻闻声,齐齐向外望去,只见萧敬喘着粗气奔进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俩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不太对劲,立刻起身相迎,“萧公公,您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

萧敬火急火燎地一抖拂尘,“咱家能不急么,南京礼部左侍郎董宦钦上书,以陛下至今无嗣,宗庙社稷不安为由,建议暂让兴王留居京城。折子在司礼监初阅时,被何鼎发现拦截,就在刚才已然密呈御前,惹得龙颜震怒!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家只怕您二位要是再不去,董宦钦可就凶多吉少了!”

“好个何鼎!”谢迁拍了案桌,怒骂道,“两京十二部的折子,竟敢不经我文华殿,私自僭越上达天听,司礼监确有初阅之权不假,可谁允他架空内阁,拿士子的前途性命去皇上跟前邀功献媚?”

“谢大人切勿动怒,依老夫看,咱们还是快些去御前陈情为好,”刘吉捋了捋胡须,目光炯然,“毕竟董宦钦所请,绝非他一人之言,相信士林之中多的是此类看法。至于何鼎嘛,咱们往后若想收拾他,还愁没有机会?”

萧敬亦在旁敲边鼓:“刘阁老所言甚是,事不宜迟,二位阁老还是快与咱家走一趟吧!”

御书房里,经内侍通禀,刘吉、谢迁小心翼翼地进殿叩首,却发现除了皇帝,殿内根本无人。

原是何鼎进宫之前,早就料到了这帮老夫子会心生怨恨,因而在他们赶到之前,已然溜之大吉。

“二位先生起来吧。”朱祐樘正坐在御案前奋笔疾书,这时朝下面抬了抬手。

一片沉寂里,刘吉与谢迁互看一眼,后者随即上前小半步,作揖道:“陛下,臣等听闻司礼监秉笔太监何鼎进呈了几本折子,只因文华殿尚未经手,故无从斟酌票拟。若其中有个别措辞不当、言语冒犯者,恳请陛□□念其报国初心,予以谅解宽赦。”

朱祐樘也不答话,只是搁了朱笔,继续翻看何鼎送来的一沓奏章,无一例外,折子的开篇尽是些歌功颂德云云,到后面则变成了光怪陆离,殊途同归——

有指出他一日之内,在坤宁宫时头长,在乾清宫时头短的;也有请他为子嗣计,广布恩泽,慎选良家女以充六宫的;还有借黄河决堤之事作妖,说自己夜观星象后豁然开朗,原来中宫才是罪魁祸首的;更有甚者直接向他打了小报告,道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位国舅竟公然在永定河渡口倒卖宫中瓷器,全无半点人臣之礼……

如此种种,看得他不免旧火未消,新火又起,遂合上折子,啜了口香茗,“山东副使杨茂元,都察院责问其治水失职之罪,他竟诡辩水属阴象,河决之事全赖于中宫失德,请求朕废位原配,另立新后。荆王更好,仗着王叔之尊倚老卖老,今已是第六回与朕提纳妃之请。朕与此二人实是无话可讲,故而如此处置,先生们以为如何?”

说话间,他已然绕到御案前,将案头两本批好的折子亲递给刘吉和谢迁。

二人打开折子一瞧,见皇帝在文末手批:“茂元无视己过,妄议中宫,实属不敬,着罚俸半年,谪为长沙府同知。”另一本上写得更是干脆:“留中,凡往后王叔提请纳妃事,俱照此办理。”

“陛下圣明,废后有伤圣誉,有损民心,何况中宫并无大过,焉可相弃,”刘吉向来处事圆滑,见皇帝严词批驳了废后的谏言,知道其对张氏仍念有旧情,遂朗声附和,“杨茂元为脱一己之罪,讪论母后,是为大不敬,陛下薄谪之,足见天恩浩荡。至于荆王六请纳妃,更是荒谬,陛下尝言为先帝守孝三年,如今尚在孝期,岂可豁然选妃,启天下之私议。想来荆王昏聩至此,亦可不必理会。”

“诚然荆王与杨茂元上书无状,但也是出于好意,”谢迁为人素来刚直,对刘吉的阿谀行径一向嗤之以鼻,遂挺身而出跪地请命,欲将话题绕回董宦钦一事上,“昨日陛下在西苑召见吐鲁番使臣,期间不知何故,北海上忽有女官落水。侍卫们奉旨救人之际,皇后竟在现场与您争执不休,此事已然传遍宫闱,不少宗室外臣都为亲见。窃以为皇家无小事,正因中宫如此行径,方才引得朝野哗然,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更有甚者奏请兴王留京,权宜之计亦是有备无患,恳请陛下明察!”

谢迁说得字字铿锵,斩钉截铁,在旁的刘吉听了却直摇头,多年侍奉御前的经验告诉他,皇帝方才是强压火气,如今面子里子都被说破,这下可真是要雷霆之怒了。

“先生让朕明察什么,明察他的不臣之心么?”朱祐樘听谢迁提及董宦钦,脸色骤然阴沉,此刻冷冷一挥袖子,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兴王就藩,那是依祖制早已议定的事情,董宦钦藐视国法纲常,朕已下中旨,令锦衣卫押解其进京,下诏狱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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