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罪与醉意(1 / 2)

这夜,乾清宫御书房,陈准入见。

御案前,朱祐樘阅罢东厂揭帖,翻看起囚籍名册和供状来。

约莫过了半晌,就在他感觉对面的人儿快要出神之际,冷不丁抬头问了句,“怎么样,邵贵太妃还在闹么?”

陈准暗暗吓了一跳,赶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陛下,邵贵太妃刚进东厂大牢时,污言秽语不断,但后来得知兴王府被查抄,兴王、岐王和雍王都下了锦衣卫诏狱,立刻服软下来。她供认,对外勾结崇王,企图逼宫夺门,对内利用女官郑氏,企图以媚药弑君,愿领千刀万剐之刑,但求皇上可以念及手足之情,放过她的三个孩子。”

朱祐樘不置可否,只是继续翻看供状,“那三个宫人呢?”

“姜云忠已然招供,他与夏禾是对食关系,邵贵太妃通过夏禾,以禁军统领一职许诺,命他在举事时间敲定后,把伪装成商队的五百兵士放入皇城长安左门。夏禾的供词与其基本对应,另外她还承认,邵贵太妃确有弑君之心,正月初五夜里,她奉命去北五所梨山院给杜音两样媚药,具体是一瓶披香殿私藏的鹿血参酒,还有一袋太皇太后当晚钦赐的三枝九叶草粉。”

朱祐樘听到祖母亦有份,眉头不由一紧,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厚厚一沓供状里,抽出了最底下的那份。

这份供状系属杜音,洋洋洒洒十几页的篇幅,包含两个截然不同的稿本,他一边仔细阅着,一边手指轻敲桌案。

就在被捕当夜,杜音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诡辩。讪骂皇后,自比怀恩,同情郑氏,她口口声声只知媚药可助兴,完全不知背后的弑君阴谋,之所以栽培郑氏上位,完全是出于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考虑。然及至东方既白,她却一改前态,承认自己利用郑氏的复仇心理,表面上教唆其用媚药争宠,背地里却图谋着借刀杀人。

其中一个细节引起了朱祐樘的注意——即两篇供词上杜音的落款大不相同,头一篇底下,她签的还是工整的小楷,力道遒劲,而到了第二篇底下,字迹变得歪歪扭扭不说,还淡到近乎无法分辨。

他知道,这是严刑拷掠的结果。曾几何时,他最恨厂卫刑讯逼供那一套,而如今,它却讽刺地调转矛头,替他解决了一应问题。

他揉了揉睛明穴,脸色渐趋阴沉之际,将那本东厂揭贴翻至末页,略无凝滞地在上面手批:“姜云忠、夏禾、杜音依律决了。贵太妃邵氏废为庶人,交北安门纺草堂监着。原披香殿宫人,入侍满五年、月俸廿两以上者,绞;其余者,遣往凤阳充徭役。”

待写完,他合上东厂揭帖,连同囚籍名册和供状,一并交还陈准,“你做的很好,后续收尾之事,亦当速战速决。”

“奴才谨遵圣意。”陈准躬身接过所有文书,小心翼翼装进密陈盒里。

“禀陛下,李广在外求见,说有急事儿。”恰在这时,殿外响起了萧敬的声音。

“让他进来。”朱祐樘乘间啜了口茶,朝陈准颔首示意,后者随即行礼告退。

与此同时,李广进殿叩首,朱祐樘吩咐他平身,又招呼到近前说话,“朕马上回坤宁宫了,你掐这个点来,何意啊?”

李广自知难以启齿,咬了咬牙,战战兢兢道:“回陛下,娘娘想……今晚一个人待着,让奴才过来跟您求个恩旨。”

“哦,是么?”朱祐樘也不看他,只是往后靠在龙椅上,拨弄手上的白玉扳指。

李广瞧着皇帝的反应甚是微妙,心下明白,自己这回若再替皇后打掩护,一准要在御前吃不了兜着走了。

“陛下息怒,方才容太妃造访坤宁宫,于东暖阁与娘娘起了争执,后来容太妃甩门而出,娘娘追而不得,便把自己反锁在了殿里。除了有让膳房送一壶竹叶青进去,便是命奴才来这儿与您陈情。”

“你是说,皇后眼下在东暖阁喝闷酒?”见李广惶惶然点了点头,朱祐樘倍感诧异的同时,又自觉无比稀奇好笑。

想来,星梦那样一个洁身自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的人,居然会在同姐姐吵架之后,选用借酒浇愁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不快。甭管两姊妹到底有何矛盾,这可是他从认识她到现在,破天荒的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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