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有恃无恐(1 / 2)

朱祐樘看了看她,俯身捡起那苹果核,放入手边的瓜皮盘里。

不料星梦又疾步过去,端起桌上的茶盏,泼洒在他的墨狐皮大氅上。

这一泼可把旁边的柯寻吓傻了,忙伏地叩首。反观朱祐樘倒是不愠不恼,掸了掸大氅上的茶叶和水渍,抬头瞥见星梦脸上仍未解恨的样子,面露嘲讽之色。

如此场景,他可谓是似曾相识,依稀记得去年腊月某夜,她也是这样毫无顾忌地闯进乾清宫御书房,质问他为何要廷杖李献吉,以至于逼得容太妃一度上吊寻死。

满以为她又要故技重施,前来兴师问罪,他故而隐忍不发,坐等她将心头的误会一吐为快,却不想这回猜对了台戏脚本,却猜错了她的角色人设。

“皇后发的哪门子火啊?游湖泛舟本是乐事一桩,敢情直殿监的人没伺候周到,教皇后扫了兴致,提前败兴而归,回头朕定饶不了他们。”

“不干直殿监的事,”星梦将茶盏摆回原位,继而后退两三步,重重跪了下去,只听得膝盖压在那软木地板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臣妾本欲替三表哥讨寻解药,只可惜他现下已然用不着了。斗胆忤旨来此,现学郭清悟犯禁,但求陛下亦能赐我一盅死药。”

见她如此行事,朱祐樘着实吃惊不小,又听她提及郭清悟——此人本为北宋仁宗的原配,正位中宫九年无所出,因与嫔妃争风吃醋,斗殴时不慎抓伤皇帝颈部,最终被废去后位。

想来“废后”、“赐死”这样的字眼,换作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她却根本不当回事。他实在想不通,从西汉的许氏,到北宋的郭清悟,这个爱读史的家伙,为何就那么喜欢沉浸在那些悲观的臆想中呢?

“讨寻解药?怎么,皇后以为朕要杀了他?”朱祐樘绕到桌前,试图将她扶起,“朕昨日不都答应了你,三司会审一查到底,难道还能出尔反尔不成?”

无奈星梦执意不肯起,原地朝他叩了个响头,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您让人在竹筏上置了九曲鸳鸯壶,难道不是存心试探,暗示臣妾动手么?”

朱祐樘听得这番诡谲推论,只觉莫名其妙,这下也恼了,“朕再同你说一遍,那壶是行酒令的玩意儿,不是你口中的杀人凶器!”

怎料星梦油盐不进,闭目深吸了口气,“适才壶里装了六种茶品,三表哥喝了普洱,臣妾喝了另外五种。陛下不妨明言,除了普洱,死药是否还掺在了其他茶品里,若是,容臣妾先行告退;若否”

她道完那个“否”字,旋即拔下头上的金凤簪,对准了自己心口就要戳刺进去。幸而朱祐樘眼疾手快,及时扼住她的纤腕,用力将那簪子夺下,扔给了一旁跪着的柯寻。

岂料她又急急跃起,佯装冲着柯寻扑过去,半道忽得掉头,爬站到望月亭的阑干上,大红鞠衣和着额前乱发迎风招展,身子无依无靠,就那么孤零零地飘悬在空中。

“都别动!”她大声喝住欲上前的君臣二人,“谁要再敢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朱祐樘完全没料到她会以死相逼,不禁被这声东击西的一出,搞得忧心忡忡、气恼无比。

“你且带几个人,沿山道下去找找,一发现有穿戴蓑笠的,立马带上来。再有,让刘文泰也过来趟。”

“是,微臣这就去。”

他低声吩咐完柯寻,继续与妻子兜转周旋,“梦儿,你冷静点,朕从没想过要你三表哥的命,更没想过要试探你,朕只是安排你们表兄妹见个面,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那我哥是怎么死的?”星梦提高了声调,此刻亦不再自称臣妾,相反,沉浸在失去表兄的巨大悲痛中,整个人变得愈发歇斯底里,“我眼睁睁看着他倒在甜食房门口!脉息全无啊!不是你在茶里动了手脚,还能是什么原因?”

她说着,泪水扑簌而下,顿时泣不成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清楚……何世恩,他是我哥哥,即便退了婚,断了缘,他也还是我哥哥……要我为了表忠心、证清白,亲手杀了他,我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半山腰,甜食房附近的山林里。

柯寻带着侍卫们发现何世恩的时候,后者倒在一棵云杉树下,已然失了知觉,左手腕上插着根掰断的枝杈,伤口还在咕咕冒着血,染红了周围的泥土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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