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娘知道马凯在虎山军中的地位，也无意拿捏他，在侍女端上茶水后，便直接问道，“马指挥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马凯抱拳行礼，支支吾吾道，“夫人，有个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过，将军走之前，已叮嘱过我，凡事以夫人之见为准。所以，在下冒昧求见。”
芝娘不吭声，低垂着眼睑，静候下文。
马凯继续往下说，“是这样的。衡州来人了。秦氏夫人来了岭南，现在安顿在城外的大营里！”
不知怎么，芝娘听了这话，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竟然轻松很多。
杨西施知道了！对，肯定是杨西施觉察到了，知道我勾走了她家的呆儿子，心里窝火了！但她一时间又走不开，衡州府还需要她坐镇，所以就派秦氏过来，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芝娘美目睁开，泛出异彩，“城外大营，家眷若是住在那里，不合适。这样，城里的官府衙门快完工了，一些院子也建好了。就请秦氏夫人和我一起住在衙门里吧！”
马凯听了，一脸凝重，脑子里想法奔腾。
虎山军上下都知道，自打湘江之战起，芝娘就和将军睡到了一起，只是杨老夫人还不知情罢了。现在，秦氏来岭南，不就是正室见外室的戏文么？万一，芝娘动个什么手脚，秦氏出了差错，那怎么办？
马凯被这个骇人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琢磨了一会，马凯小心翼翼看向芝娘，小声试探道，“这城里，一天到晚都在赶工建房子，在下怕吵着秦氏夫人了！要不，属下在这附近寻一处民宅，把秦氏夫人给安顿下来？”
芝娘冷冷看向马凯。
马凯一阵心慌，不过还是顶住了压力，继续说道，“若夫人觉得这法子不成，那属下把秦氏夫人安顿到濠镜去。那里，佛郎机人建了不少好宅子，住起来不会委屈秦氏夫人！属下再跟佛郎机人说好，咱们派上一队人马过去保护。”
说完这番话，马凯出了一身汗，低头不敢看坐在上首的芝娘。这番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表明了根本态度——我是将军的人，关键时候，只能考虑将军的利益。某种程度上，这算是撕破面皮了。
芝娘生气了！这话里话外，好像我芝娘要干什么坏事似的！这么明显动手脚，我芝娘有那么蠢么？！
不过，马凯的拒绝，芝娘虽然生气，却没有放在心上。真正需要芝娘记挂的，是如何化解杨西施的动作。杨西施，才是芝娘前进的唯一阻碍。
收回自己的目光，芝娘冷冷说道，“去濠镜住，也好。不过，咱们不要派士卒过去，免得到时候责任不清。你亲自出面，去趟濠镜，告诉马士加路也那个鹰钩鼻，叫他专门派人保护秦氏夫人。”
“……倘若，秦氏夫人出了什么差池，就让鹰钩鼻以命偿命吧！”
马凯听了，打了一个寒颤。
……
侍女采薇，带着其他的丫鬟，忙活了大半日，才把杨炯的中军大帐弄妥帖。其实，倒不是大帐里不干净，需要打扫，而是张罗铺设秦素素的生活用具，还有准备丫鬟们住的铺位。弄好之后，采薇走到秦素素跟前，讨好道，“小姐，我都收拾利索了！这些日子，都急着赶路，想必小姐也累坏了。要不，我去弄些热水，小姐洗漱了早点歇息？”
秦素素站在挂图前，不置可否，“这个大帐，较之当日进剿苗疆，要宽敞气派许多。就连这屏风上的挂图，也大很多，精细很多！”
采薇眨了眨秀目，又接上，“还是小姐有眼光哩！这姑爷的前程，可谓一日千里，现在是衡州卫指挥使，堂堂朝廷五品武官了！今早，那些前来恭迎的将士，对小姐你是多么客气恭敬……”
秦素素一边看着挂图，一边听着采薇叽叽喳喳的恭维，面带矜持的微笑。
等采薇说累了，停了下来，秦素素却突然说道，“采薇，你最近做事，老是自作主张，不问我，就直接去做了。这样不好！之前，我有吩咐你，要收拾这里了么？”
采薇一脸愕然，惊疑地看向自家小姐。
秦素素敛住笑容，淡然说道，“你赶紧把东西都收起来。这里是军营，将军不在，我们不能住这里。等会，就要换地方了。”
采薇楞了一会，又问道，“那，那小姐，咱们又要去哪？”
秦素素平和淡定地回道，“究竟去哪不知道。但肯定是一个比这里更舒适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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