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瓷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五月的天气，梅姨娘看着脚下的袖里剑，如坠深渊。她的嘴唇哆嗦的不成句子，就连弯腰捡起那把小剑的简单动作都无法做到。良久，梅姨娘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似的，再也站不住了。
“不会的。”她茫然慌乱的解释，“夫人不会那么对婷芳的。”
“那你可以死了试试。”谢玉瓷点了点袖里剑，神色漠然，“只盼着你做鬼的时候不要后悔。”
梅姨娘绝望痛哭。
她的眼泪无边无际似的，从赤红的眼眶汹涌流出，无声压抑，痛苦至极。
“梅姨娘，我可以向你证明，魏淑华绝不会替她考虑。”谢玉瓷递过去一方雪白的帕子，“只要她自己不作妖，我也能保证她一生平安顺遂。”
“以此做交换，你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
“行吗？”
梅姨娘的眼泪流的更凶。
她接过了帕子，却只攥在手心里，抬起头隔着泪眼望了过来，喃喃反问，“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这话像是在问她，可更像是透过她，远远的望着另一个人。
谢玉瓷心底愈发怅然酸涩。
当年的事情，梅姨娘果然知情，只是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这隐忍的女人恨不能去死都要瞒着？
但好在，梅姨娘还有软肋。
谢玉瓷起身，“陈宝泰已经死了，陈贤宗被抓，没人再会找谢婷芳的麻烦。你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梅姨娘没想到自己还能出去，惊疑之后，确定谢玉瓷说的是真的。
她跪下去，深深的朝谢玉瓷磕了个头，“多谢玉瓷姑娘。”
谢玉瓷出去休息了片刻，真让木香把她放了。
木香看自家姑娘脸色不对，心中不安，“姑娘，您怎么样？真就把梅姨娘给放了？她要跑了怎么办？”
“不会跑的。”谢玉瓷面色疲惫，“她不会出谢府。”
以梅姨娘都能混进陈家毒杀陈宝泰的本事，若想离开谢府，轻而易举。但这么多年她都没走，显然是为了谢婷芳。
若梅姨娘是风筝，那谢婷芳就是紧紧拉着她的那根线，只要线还在，她永远飞不走。
木香去放了梅姨娘，再回来，却见自家姑娘已经躺在了床上，面色惨淡，气息不紊，她鼻子一酸，心疼的不行。
姑娘这些年过的多不容易，她和木兰最清楚。也就是在离开云岭之后，她才活络了一些，有些像这个年龄的姑娘。
可跟梅姨娘说了话之后，姑娘又变成了这样。
悄悄的掩上门，木香坐在门口掉了一场眼泪。
谢玉瓷休息了两天。
跟梅姨娘说话的时候，她情绪过于激荡伤了心神，两天的时间也不过刚刚养回来。
好在谢府上下如今极有眼色，没人敢招惹她，更盼着她莫出门，故而还算安静。
她精神好了不少，给木兰写了信。
十三年前的事情，未必就只有梅姨娘一个人知道。拢香阁生意不错，不少高门大户的女眷过来添购脂粉，让木兰留意点线索，或许有用。
引香鸟刚放出去，木香便捧着她常用的小药箱来了，“姑娘，这是什么？”
谢玉瓷抬眼一看，竟是鲛皮手套。
当日在陈家裴容给她的，原本用完要还给裴容，可在马车上怼人太痛快，竟然忘了。
“给我吧。”谢玉瓷接过手套，翻来覆去的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