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喊冤声凄切,响彻栖岚山顶,裴承霖抬手揉揉眉心,紧绷多日的神经缓缓放松。
“如今案情告破,寺院无需戒严,本官会上一封折子,请今上恩准重新修缮栖岚寺。”
当日鹤慈堂一场大火将好好的院子烧得精光,附近的长老禅院也有些波及,昔日香火鼎盛,禅音不绝的栖岚山寺经过此事,高僧离世,佛纲混乱,说到底也有他的责任。
圆净长老面带感激,“施主帮本寺抓到真凶,让主持的冤魂得以安息,顺利往生,此乃一桩大功德,施主无需负疚,副主持不在,老衲代为谢过。”
裴承霖似随意问起,“副主持许久不曾露面,可是佛体抱恙?”
圆净长老经过这些日子,对副主持的误解已经消弭,言语间没了抵触,“副主持因主持离去,神思恍惚,现已在佛堂闭门抄经,为主持祈福。”
这对师兄弟幼时相识,感情笃厚,因为副主持遭受变故,自此蹉跎半生,彼此之间再没了亲近,现在师弟离去,他也只有焚香抄经,用余生追念师弟。
裴承霖垂下长睫,何为相见不如怀念,其中滋味不亲身经历,焉知是苦是甜?
案子告破,裴承霖不再多停,同几位长老拜别后,又去大雄宝殿参拜一番,骑马离开栖岚寺。
圆空大师被害一案非同小可,今上早就颁了旨意,如今案情告破,言蔚要尽快回京复命,也不再多与好友谈笑,出了山门便骑马上了向北的官路。
小禅院里,祝青凌屈指弹了弹桌上的几个竹筒,随着手指敲击,竹筒发出沉闷的响声,“表哥对姨母的孝心可真足,瞧这手笔,别说沏茶,就是做饭也足够。”
阿蒲正忙着将衣物装进包裹,眉梢带着喜意,“大哥说的是,咱们这次回去,要带的东西不少,不如租一辆马车?”
祝青凌早就看见地上的山货,原来小丫头刚刚忙着搜罗好吃的,不禁有些失笑,“这些山货倒是难得,咱们自然要带走,届时我去租一辆马车,虎子赶车稳妥,由他送你回去,我也好放心。”
阿蒲放下包袱,小声问:“大哥这么安排,是又有差事了吗?”
平日里祝青凌总是将阿蒲护在身边,处处照应,轻易不让男子接近。
阿蒲不比她有武艺傍身,又生得白净秀气,圆脸琼鼻樱桃口,祝青凌向来把她看得很紧,生怕被那些眼尖的瞧出身份。
听阿蒲已是心细地发觉了她的意图,祝青凌笑着抬手揉揉她的发顶,“身为官差,有公务是难免的,这次带几个犯人回衙门,只能比你先行。”
阿蒲眼里有淡淡的失望,想起大哥近来干劲满满,比起在尚书府多了几分活力,随即甜甜一笑,“大哥不用挂心。”
祝青凌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接着叮嘱,“路程有点远,你好好呆在马车里,轻易不要出来,虽说白天里不会有剪径贼寇,但万事小心总是没错的,我会跟虎子交代,让他没事别进车厢打扰。”
此时的祝青凌俏脸绷着,本就突出的骨相显得她面容郑重,俨然带了几分长兄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