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凌回到房间里,往后仰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睛虽然沉沉闭上,大脑还在不停思考。
人证到了李御史手中会不会被为难?巡检真的会为了抢功劳与李御史针锋相对吗?新来的巡抚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会不会凭空干预?
还有裴承霖,太傅及时进言换了巡抚,他在牢里应该安全了吧?
她脑海里一刻不停地推演这些,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出来,意识虽然清醒,双眼却像黏在一起。
裴承霖一身夜行衣,步子踩在地上悄无声息,远远察觉到她的呼吸起伏不定,身形微微一顿。
过了一会,见她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敏捷地翻进屋内。
屋子里有淡淡的馨香萦绕,裴承霖有些僵硬,挺直的脊背一刻没有松懈,抬眼打量了四周,一应器具都是竹制,没有丝毫女儿家的柔和。
他不禁轻笑,“当初还是一个粉裙幼童,就已经敢爬树,如今,你可否过足了做男子的瘾?”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倒也不在乎,饶有兴味地打量这个房间,看得出放在她手边的都是刀枪。
阿蒲进来,看到床边的黑衣人影,先是吓了一跳,她的视线从没离开过房门,从来没人在附近出现。
随即她仔细瞧了黑衣人的身影,身形颀长,肩背挺拔,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莫名透着熟悉。
裴承霖收回视线,在她枕边放下一个瓷瓶,转身离开。
阿蒲见他走远,才壮着胆子拿起瓷瓶,里面是莹润的药膏。
见祝青凌幽幽转醒,她连忙上前,“慢慢起,小心碰到伤口。”
祝青凌随着她的搀扶坐起,之前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就连动动手指头都难。
她扭头看到阿蒲手中的瓶子,目光一凝,“刚才谁来了?”
阿蒲递过瓶子,神色也是疑惑,“那人我倒是看见了,他是个黑衣人。”
黑衣人?难道是京城的影卫?
影卫又怎么会来给她送药,那些人都是行走的顺风耳,每日里忙的都是打探情报,刺探官员,怎么会有时间关心到她的身上?
难道是言蔚来过?
想到言蔚,祝青凌又是一阵头疼,他肯定已经把她的下落告诉爹娘,过不了多久,她娘就会提着棍子追过来。
祝青凌在桌子旁坐下,端起眼前热气腾腾的酥络,阿蒲轻手轻脚地上药,动作轻柔地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祝青凌微微催促道:“不用撒地那么均匀,现在又不是在做饭放盐,药粉少了也可以起效。”
阿蒲难得没有听从,在伤口上均匀抹上药膏后吹了吹,语气嗔怪,“药膏没推开,效果就浪费了,等药膏发挥作用,大哥也可以快点好。”
祝青凌笑笑,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阿蒲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