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凌刚刚拉上马车的帘子,细丝状的雨吹到她的面门上,丝丝凉意渗入皮肤。
“灵芝,多亏你带了厚衣,不然咱们这一路多受罪。”
祝青凌双手紧紧抓着衣领,不知为何,她最近格外怕冷。
灵芝握着她的双手,渡过去热量,“这没什么,以往在京城时,出门都要穿上斗篷,现在来了南方, 一时间改不掉习惯。”
祝青凌笑笑,唇角的笑意透着几分狡黠,“是吗?那是不是回了家里还要煮一碗饺子,安慰一下你的北方胃?”
灵芝摇头道:“那倒不必,入乡随俗就好。”
祝青凌失笑摇头,明明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在京城,还不承认想家了。
“这里没人不许你吃穿,想吃面食就让阿蒲下厨,不然等回了家,一见面食就犯馋,没得让他们怀疑你很久没吃过饱饭。”
灵芝依然嘴硬,她才不要承认,见祝青凌回家就能见到娘亲,她也有些想家。
“好啊,再来一份春卷,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打算哪日回京城?”
祝青凌想了想,“还要再等等,听说回京城的河道有些变化,等情况明朗再做决定。”
她看着灵芝有些伤感,一向清澈的眸子也黯淡几分。
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闯荡这么久,蹲过大牢,进过土窝,能撑到现在已经超出祝青凌的预料。
她朝里面挪挪,问道:“你还没说过,当初究竟为什么跑出来?”
若说是因为对应太医不满,倒也不至于这么不顾一切。
灵芝按按发红的鼻尖,“家里准备让我给一个满口黄牙的官员议亲,我气不过,索性躲出来。”
祝青凌眉眼顿时凌厉,灵芝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凭什么受他们折辱?
“谁的主意?”
祝青凌寒声问道,此刻她已经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只有熊熊的怒火。
灵芝气鼓鼓道:“还能有谁?还不是我爹后来的续弦,那个讨厌的徐梅,仗着自己是宰相的侄女,一天天的搞事。”
徐梅?宰相的侄女?
祝青凌心里将这些词记牢,看灵芝气得两颊鼓起, 没有接着问。
徐如海这种雁过拔毛的性格,与他牵扯上绝对没好事。
她 打定主意,等回到京城,再把这件事查清楚。
毕竟应太医是太医院 院正,负责今上的平安脉。
等马车壁传来叩响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出了满身的冷汗。
压下思绪,她撩起马车帘子吗,看见外面的雨幕里,裴承霖一手撑伞,细雨打湿鬓发。
“裴承霖?你怎么来了?”
祝青凌有些意外,这厮不像是 经常找来说些情人间悄悄话的人。
这样挺好,她有足够的空间做想做的事。
裴承霖抬手,将蓝布碎花的包袱递到她面前,“天冷,来问问你,可有添衣?”
祝青凌眨眨眼,连忙接过来包袱,“不冷的,马车壁挡风,我和灵芝挤挤,不觉得冷。”
她指腹摩擦着布料, 看向他略显单薄的衣服。
细雨本就无孔不入,他只穿了一件长衫,经雨一淋,贴在他修长的手臂上。
而他仿佛没感觉,只是将伞向马车窗倾斜。
而他自己,大半身子都暴暴露在雨里。
祝青凌咬牙,这厮总是这样,只消在她面前一站,她便会不由自主地心疼他。
“你还说,我好歹坐在马车里,不用经受风吹雨淋,用得着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