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并不急着离开,而是抽完最后几口,在烟灰缸里掐灭烟蒂,才打火发动,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几百米后,他用手捶了一下方向盘,噗嗤笑出了声:“看到那执法者的眼神了没?巴不得我们立刻滚出他的思想范围。我从来没用过这一招,看来效果不错——当然,你配合得也不错。”
“对此,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卫瑟白了他一眼,把早已戒掉的香烟丢出窗外,“你事先料到的?要不为什么提前把尸体移到后车座上。”
“不,我只是注意到路上警力增加了不少,有的路段还设了卡。近来,本州发生过规模挺大的帮派械斗,估计他们在查违禁的枪支武器,而后备厢总是重灾区。”
赫尔曼拇指朝后指了指后车座,“在眼皮子底下的反而安全。”
“万一对方掀毛毯呢?”卫瑟挑刺。
“一个连续当值,眼圈发青脸色疲惫的郡警,不会那么多事。万一他要掀,我也就只好说实话了。”赫尔曼耸耸肩。
卫瑟不吭声了,尽管心底觉得,他其实还挺聪明,但依然是个举止粗暴的讨厌鬼。
继续开了一个小时,他们来到靠近市区的一家私立医院。
在后门附近停好车后,赫尔曼又给他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出来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竟然是一名黑发长腿、戴眼镜的知性美女。
“我朋友西维利亚。”赫尔曼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他是卫瑟。
卫瑟早年就在社会漂泊,看人眼光毒辣,一见西维利亚看赫尔曼的眼神,就知道这妞儿对大兵有意思,难怪愿意插手帮忙这种不明不白的活计。
西维利亚是赫尔曼在退役后认识的,并没见过他的妹妹,但赫尔曼还是把双方的证据都给她看了。
女医生仔细看完照片,笑起来,很柔和地对赫尔曼说:“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性格,真会以为你们在联手捉弄我,录搞怪视频什么的——这分明是单人照。我没看到女人,金发棕发都没有。”
卫瑟仿佛已经猜到类似的反应,耸了耸肩。
赫尔曼不自觉地吸了口气,朝他喃喃道:“你说得对伙计,的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要么我们疯了,要么世界疯了。”
“没那么严重,亲爱的。”
西维利亚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只是熬夜赶路太累了。你看,我们的大脑虽然在坚硬颅骨的保护内,但依然比果冻还软弱,因为精神没有掩体。”
“但好在,你会调整过来的。把那可怜的小姑娘抱进来,我先仔细验一下。至于你们,我建议你们去找个地方吃顿饭,打个盹儿,有结果了我会打你电话。”
赫尔曼买了汉堡和可乐,在车里胡乱吃了几口。
看到卫瑟一动不动地靠在车窗上,毫无生气的模样,似乎已将自己摒弃出活人的领域,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挺可怜。
他也深爱詹妮,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但她死了。
他悲痛欲绝一段时间后,还是要继续自己的生活。
人总是要继续生活。
然而,卫瑟却不是这样,詹妮就是他的生活。
没了她,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虽然和詹妮在一起时,他们过得并不好,租来的老公寓、破烂的二手车、习惯性地节俭,但那些都是物质上的、无关紧要的。
他们共处的短暂时光,应该满是快乐、激情与不计后果,就像绚烂的烟火。
一旦这烟火熄灭,这个男人就只剩下死一样的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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