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万在得知蒲总管的小妾来府城后,就派了下人去打听蒲总管和韩总督的家人,包括了门客。
他手头是有一份名单,托给了荣富去保管,打算等堂弟刘福回国,请他钻研一番,看是要如何攀上总督的关系。
如今看着是不用攀关系,他都要让总督给砍头了。
刘十万老泪纵横,哭得凄惨:“老福啊,等你回来刚好可以给我收尸。”
遂又想到三女儿云姐儿,万分庆幸早给她指定了一门亲事,再不济她去投靠夫家,依靠新街店铺收入,也能勉强度日。
“以前我总看不起陆家,特别是女婿的亲爹,闷不吭声的,见了我也不会说几句好话来听,如今遇到了事,想了想还是淳朴的人家更可靠。”
侄儿刘从既然会去程家求助,便也是认可了陆家的人品,怕是要请程三娘子递信儿给荣富管事。
一个人在地下胡思乱想,渐渐睡了过去。
在门外候着的仆从见状,就上了客房去跟邢师爷汇报。
邢师爷听完,抚顺了胡须,问:“人睡着了?”
“水里掺了蒙汗药,一刻钟就能睡死了过去。”
邢师爷点头,再问:“他果真提到了刘福此人?”
仆从低声道:“小的亲耳听他念叨了一句,要刘福回来替他收尸,他也不念叨荣富管事或其他家人,就单单指了刘福,可见刘福此人不可小觑。
刘家分支的刘让说的果然没错,要不是他来通风报信,小的差点就误了师爷的大事。”
邢师爷此次下江南是要替主人寻一批龙涎香,宫里的香料肉眼可见要见底,民间再搜刮也搜不出一分一厘,众人也只能将目光放在了海外。
然而这年头能通往海外的船只都是有官家护航,带回来的香料自然也由各家瓜分干净,旁人连汤都碰不着。
恰是这时,邢师爷的友人告知:“嘉水府城有人在买卖龙涎香,你过去碰碰运气,见到了随便安个罪名,便可将香料揽到手下。”
一本万利的经营总是能驱动人心。
邢师爷于是带了一批手下到了府城,得知蒲总管的惠姨太太也到了府城,他为了避开蒲总管,选在了府城郊外的寺庙落脚,还吩咐手下盯着莫公馆,且不要惊动惠姨娘的护卫。
每天都会收到手下汇报莫公馆的大小事,包括历道婆及一众汲汲营营的小人物,邢师爷倒没怎么去管。
他想管也没这个心力了,原是查到了刘家的下人在打听韩都堂的家人,可不得了,是敌是友且去会一会,于是就派了仆从去接近刘家的族人。
邢师爷手下老顺主动去勾了刘家分支的刘让。
刘让这人在府城养了一个外室,叫素娘,可巧了,素娘的家人正和老顺是相识,于是素娘做东道,请了刘让和老顺在宅子里喝酒。
素娘对老顺的介绍便是:“这位是奴家的远亲表叔,在京城跟着顺天府的府尹的管事做事,这回下江南来采买缂丝画。”
那刘让一听是顺天府的人,脚差点就给软了,心下又狂喜能认识这般大人物,恨不得立刻将人供了起来,就要去亲一亲对方的鞋面。
“素娘的老叔便是我刘某人的老叔,快请上座,让刘某给老叔敬酒三杯。”
嫌弃摆的酒色不好,还要素娘差人去买上好的关中葡萄酒。
刘让本身是靠着刘十万发财,替他管一部分的运输队伍和车马,主要往返于岭南和嘉水府城,每年能从家族得一笔金银。
加上他本身也善于经营,利用运输的便利,从岭南带了葛布、助兴玩意等卖到江南,将江南的丝绸、玩器带到岭南去,两边获利,更是赚得盆满钵满,也因此有足够钱财在府城置一门外室。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