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总管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就见柴房外一个穿着护卫皂色衣服的高瘦之人抱着小公子,正同院里的弓兵手对峙,开口便是要蒲家放了柴房里的人。
对方手上有蒲小公子,护卫束手无策,只能等家主来下命令。
那蒲总管手提砍刀,怒气冲冲过来,站定,眼神阴鸷,一寸寸巡视眼前的宵小之徒,遂冷笑道:“儿子我多的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竟是要无视对方手中的人质。
这番话令奶娘丫鬟全吓坏了,跪地求饶,就连柴房外抱着孩子的子益也被蒲总管的无情给惊住。
“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倒是比虎还毒。”
子益啧啧称奇,倒也不怕,笑道:“你以为我是只身一人来公馆救人?你这边杀了我,我的兄弟们便要为我报仇哩。”
说完,脚跟勾起,往柴门踹了一脚,里面走出子平来,对方笑嘻嘻掀开布衣,露出里面的炮竹。
正是刚刚子益带进柴房给他的。
他走到子益身边来,说道:“可惜我不是刘从,无法给蒲老爷提供再多的信儿了,你以为这是炮竹,我里面加了火药,倒要看是你弓兵手快,还是我的炮竹威力大。”
蒲总管见状,后退一步,一时分辨不出对方是真持有火药还只是虚张声势。
身后的门客上前来,忧心忡忡道:“老爷先回屋琢磨,这里让弓兵手围着,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
随后低声道:“定是刘家派来的杀手,那刘家既有海岛,打死几个倭寇抢了火器也是常事,老爷小心为上,不可置气,咱们带的人手有限,也不知对方的人马数目。”
若是一味要杀那两人,己方折损多名弓兵手,要派人去跟府衙卫所借人,又恐路上让人劫了去。
到时被困的反而成了蒲总管。
一听如此,蒲总管到底不敢硬抗,命令护卫、弓兵手围着柴房,不准他们逃跑,随后同门客进屋商量对策。
而候在莫公馆外的肥刀和老狗久等不见人,又见护卫将门子打了一顿,就知里面东窗事发,猜测子益和子平困在馆内,因而一个来到府学西街寓所叫人,一个回了福园去报告。
在肥刀和程亘说话的工夫,陆阿灼迅速妆洗换衣,下楼来会面,就说自己有一计策,可生擒蒲总管。
她道:“我以给徐太医送吃的为理由,进公馆去面见蒲总管,趁人不备制得他不能动弹。
你们趁机攻下莫公馆,要云霞子集结十来个道士,一路给惠姨娘送灵回老家缙州安葬,一路挟制蒲总管要他不能向外传递信息。”
她既已得知程亘、云霞子、刘福要对韩都堂下手,那蒲总管这边也就不必遮遮掩掩,双方撕破脸面也是无所谓的事了。
时逢各地官员要上京述职,江南总督韩都堂自不例外,陆阿灼猜测这会儿韩都堂是在往京城的路上。
通过这段时间差,只要布局得当,蒲总管就能成为绊倒韩都堂的利器。
“人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这蒲总管作恶太多敛财太广,早就惹了民怨盈涂。
他老家的村民无个不在家里安插一桃木小人,天天诅咒他,也有打酒坛的咒骂,也有念佛求他快快上西天。”
陆阿灼说的话,和刘福一伙人打探来的消息相符合,肥刀是不知三娘子从何得知,想来是听买糕点媳妇们的小道消息。